杜霜醉来法恩寺之前当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想过会在这耽搁多久,是以一切出行都是楼夫人安排的。
哪成想人家把她送出来,就压根没想让她回去。所以楼夫人一走,人、车尽空,就把她自己留在了法恩寺。她身边只有晴暖、晴雨两个贴身大丫鬟,除此之外再没可用之人。
她一个妇道人家,断没有公然出门的道理,就算是没有楼夫人留下的眼线盯着,她凭着两条腿,也走不出多远。
她特意挑在今天这个时候爬山,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就要看看楼夫人是否会限制她的行动。
想来楼夫人对她彻底不报任何希望了,没有留下任何一个碍眼的人对她拦三阻四。这倒省了杜霜醉的事。
离了楼家,她并无留恋,甚至说离了那个令她厌憎的地方,她只会身心舒畅。但对方已经对她下毒手了,她也没道理还在这闷坐等死。
因此楼夫人一走,她就叫人悄悄回城去把杜荣唤来。
杜荣要比杜春灵活,现在杜霜醉遇到重大的事情,都会不自禁的找杜荣去办。杜荣也不负众望,很少有失策的时候。
晴雨出去,很快就领了杜荣进来。
杜霜醉问了问楼家的情况。杜荣回道:“前儿太太就回去了,只说山上风大,奶奶染了风寒,不宜挪动,便叫奶奶在山上静养些时日,别的,就是太太说奶奶不在家,又一向病弱,叫如璀把平潮居里的事都揽了过去……”
杜霜醉出来的匆忙,自然所带随身财物不多,可也幸亏她早有准备,即使这会儿楼夫人带着阖府的人去抄平潮居,随她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只怕除了那张借据,她也搜不出多余的一文钱来。
对于楼夫人这种端她老窝的行为,杜霜醉一点都不意外,她只是无声的笑了笑,对杜荣道:“你回去的时候告诉杜嫂子,叫她们只管夹着尾巴做人,不管太太和三爷要做什么,只管随他们,不可当面顶撞,哪怕一丝不悦的表情都不许有。什么事,等……”
她想了想道:“等以后再说。”
杜荣也明白,三奶奶只怕一时半会都回不去,不管她在楼家地位如何,到底是他们的主子,有她在,他们这些人就有主心骨,别人欺负起来总有所顾忌。可如今三奶奶不在,他们要想自保,除了忍让为上,别无他法。
杜霜醉吩咐了杜荣几件事,杜荣一一应下,自退出去不提。晴暖和晴雨在一旁瞧着则各自打起了鼓。
两人都瞧得出,三奶奶只怕在楼家失宠了,她虽然强撑着一张面具,可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悲伤痛苦,那是不可能的。她这会儿想着进城,难道是要私自回府?
依着晴雨所想,楼夫人对三奶奶的不满由来已久,这回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显然是在气头上,若公然违抗楼夫人之命,擅自回府,只怕会引来楼夫人的勃然大怒,那可就是火上浇油,不仅对改变三奶奶的现状无益,还只会越来越糟。
晴暖则不是这么想,她隐隐觉得这位三奶奶,从前的二娘子,并不像在府中未嫁时那样乖巧温驯,那看似温婉的皮相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激烈,她很怕这回的事会成为导火索,会让三奶奶不惜一切代价的做出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事来。
她等晴雨下去了,一边服侍着杜霜醉换了衣裳,一边道:“奶奶怕是在这待的也怪闷的,不然哪天奴婢陪着奶奶下山走走?”
杜霜醉兴致不高,她爬山是有她的道理的,既然楼家人没派人盯着她,她也就不必要再做出这种显然授人于柄的事来。
她倒是想进城一趟,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再则,想到许七,杜霜醉就不免心跳加速,一时又烦乱不堪起来。
她妄动擅动,也不知道他知晓了会有什么反应。
可她不可能一味的迁就他,有些事,她只能自己来做,还要尽快。
想到楼家,杜霜醉无声的冷笑。这会只怕阖家上下,都如热锅蚂蚁一般等着加官进爵的好消息呢吧?
她总得给他们加点“作料”,让他们深谙“来之不易,得之益珍”的真谛。
杜霜醉原本歪在床上出神,这会儿便突然坐起身,吩咐晴暖道:“你把金簪草洗净剁成馅,做一锅素馅饺子……”
晴暖当她饿了,便歉然的道:“是奴婢想着奶奶身子不适,只怕肠胃不舒服,正和小丫头们说,叫她们索性熬点粥喝。奶奶回来的稍微晚些,但寺里的素斋却还不曾送来,要不奴婢这就叫人催催?”
“不用了。”杜霜醉道:“素斋素饭也不过如此,偶尔尝尝就罢了,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她解释道:“回头我给许七公子送一些,只当向他今日仗义援手道谢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