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秀姑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秀姑和郝泰的事康敏全然没有察觉。
这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天差地别,到底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呢?无论如何,康敏抱着祝福的心态。正如秀姑所说,他们之间有许多问题尚待解决,那就不难理解两个人保密度如此高。毕竟秀姑的公公婆婆态度如何,秀姑的孩子愿意多这么一个后爹吗?郝泰倒是没有家人孑然一身,但他能和秀姑的家人和谐相处吗?
最叫人犹疑的是,郝泰在江湖中混了三十年,习惯了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生活,而秀姑尽管泼辣精明,但那是相对闺秀们来说,实际上她过的是规行矩步自在安稳的日子。秀姑能适应江湖的风霜吗?
现代康敏和未婚夫迟迟不肯结婚,不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担心结婚后的生活磨合不了吗?现代,有多少夫妻都是结婚没几年就离婚的。日常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最会消磨热情,迁就和退让总会有底线。
不过秀姑和郝泰应该不一样。
古代的女人包容心胜过现代千百倍。现代女人的韧性体现在职场和社会压力前,古代女人的韧性则体现在家庭生活中。不能片面的断定谁好谁坏。
而郝泰也和现代的男人不同。他身上有现代男人少见的豪气和担当。他信奉大丈夫便要护住自己的家人,外面的一切风雨都应该由他遮挡,一切重担都该由他抗。或许有些大男子主义,但在古代,却是再有责任感不过。
这天晚上,康敏怀着纷纷扰扰的杂念,久久不能入睡。
次日天明,康敏一家继续打包行李。除了收拾行李之外,素日和康家交好的邻居,以及店里的几个vip客户纷纷送了程仪,又接连在家中或酒楼置办下筵席邀她玩耍。于是临别前,康敏挑了几家赴约,剩下的将回礼并帖子奉上,致以歉意便罢了。
出发前一日,康敏父女抽出时间去了城郊一趟,康召带着洛娘子的公公和丈夫去地里看看,告诉他们哪些东西在哪儿。康敏想着既然到了镜湖畔,不去向阮星竹告别似乎说不过去,便跟康召说了一声,往小镜湖畔的竹屋走去。
距离宝宝被掳不过才数天,康敏走在河岸柳荫小道上仍然心有余悸。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了阮家门口,高声道:“阮姐姐在么?”不待里面人应声便迫不及待的闪了进去,见到阮星竹和青叶主仆从里屋出来才拍拍胸口缓缓舒气。
“敏妹妹……怎么突然来了,先遣人告知我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啊。”阮星竹诧异中带着无措。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跟阮姐姐说一声,小妹明日就要离开信阳了,想起姐姐对小妹诸般照顾,今日特来跟阮姐姐告别。”康敏道。
阮星竹吃惊:“你要离开信阳?太……突然了,之前没听你提过啊。”
康敏挽着她的胳膊往花厅走去,边走边点头:“这次的事实在把我吓住了,叶二娘没抓到,乔帮主说她现在躲起来了,待养好伤后很可能会来报复,所以我们最好还是搬家。”
阮星竹心中纠结万分,嘴上道:“原来如此……”
“阮姐姐,你有客人在?”一进屋子,康敏瞧见椅子上一件墨绿色的袍子,分明是男人的样式。
阮星竹打定主意,巧笑倩然:“不打紧,他不在屋子里。敏妹妹你们打算搬到哪里呢?”
康敏道:“具体搬到哪儿我还想好呢,反正往南边去就是了,等我安顿下来,一定捎信给姐姐知道。”
阮星竹心里咯噔一下,似笑非笑的道:“南边……南到哪儿边?总不成离了大宋,一直走到大理吧?”
康敏失笑:“姐姐真会开玩笑,我听闻大理四季如春,风光绮丽,不过,那毕竟不是咱们大宋的地界,而且天高路远,我怎么会去大理呢!”如果在现代,大理还是国内,她有钱又闲,去大理养老倒不错。“其实我心里也在犹豫,可能会在苏杭一带落脚吧。”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现在虽然还没有这句话,但是靖康之乱后,杭州成为南宋的首都,既安全又繁华,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搬家在古代是件既麻烦又慎重,反正要搬,不如一次性解决所有麻烦,直接越过长江,避开此生可能会遇见的灾劫好了。
“那也不近啊……”阮星竹沉默了。“今日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
此言一出,康敏亦是感慨。现代有太多联络方式,电话、视频、邮件,让天南地北的距离化为须有,而古代,正如阮星竹所说,今日一别,再见确不知何时了!
“对了……敏妹妹要走,需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那我就不耽搁你了,我让青叶送你回去。”阮星竹道。
康敏有些诧异,她本来也打算说两句就走,但以阮星竹素日表现出的脾性,怎么会主动让自己离开呢?难不成等不及和情郎亲热了?
“嗯,家中确实一摊子事丢不开,那我告辞了,阮姐姐保重。”她曲膝一福。
阮星竹亦裣衽为礼。
“阿星……”男人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阮星竹眼中闪过慌乱。
“老爷,夫人那儿有女客呢。”隐约是青叶的声音。
细碎的声音渐行渐远,至于无声。
康敏知道大约那就是阮星竹的情人了,遂不想耽搁人家鸳鸯成双,朝阮星竹笑笑,道:“阮姐姐,小妹就此告辞了。”
阮星竹不自在的道:“我……送送妹妹。”
康敏抿着嘴打趣道:“快别送了,免得有人等急,我自己走行了。”说完径自离开。
阮星竹将康敏送出花厅,急忙转过屏风,穿过竹门,来到后院,然而花木扶疏,却没有人。她一跺脚,自言自语道:“哎!可别那么巧。”疾步从后门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