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容却总觉得他的笑中似乎带着讽刺的意味。
“大帅……”萧容指了指,“这只才是雄的。”
穆卿愣了愣,再次看向那俩只野鸡……
最终,那“野鸡刺绣”还是被穆卿给夺去了。萧容无力阻止,只好妥协。这么烂的刺绣穆卿大不了就是将它收起来,绝不会真的用来做成枕头的。
这样一想,萧容也就释然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穆卿并没有将那副刺绣用来做成枕头。可萧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命人将它绣在了锦被上。
当良忆将一床精美的薄锦被送来的时候,萧容本还挺乐意的。现在已经步入夏日,春被的确是厚了点。
萧容上前去摸了摸那粉色的薄锦被,满意地笑着点头。因为这锦被摸起来又滑又舒适,舒适得让她忍不住想要继续顺着抚摸下去。于是她就真的顺着抚摸了下去,突然,手心的触感顿时变了。
萧容哑然地望着那令她触感不适的障碍物,神色都僵住了。因为那就是她的那副刺绣。
虽然绣在了锦被上之后,这刺绣也显得挺精致小巧了些。但是萧容一想到穆卿说这两只鸳鸯像野鸡,而且还难以辨别雌雄的时候,她心里就猛然涌上一股不爽之感。
这种不爽之感一直持续了好几日,直到巧如为里屋换上了粉色幔帐。
在鸾烛照耀下,整间屋子都笼罩在了粉扑扑的世界中。当萧容准备梳洗就寝的时候,再看到锦榻上的那副刺绣,心里的不爽之感竟消失无踪了。大抵是这粉色的光晕为那刺绣平添了几分秀色,萧容也觉得那两只鸳鸯不像是野鸡了。
萧容伸出手轻抚着那鸳鸯锦,心里莫名地暖了起来。这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带着倔强,还有情意。
虽然穆卿并没有将这鸳鸯锦做成枕头自己用,但是萧容依然能感觉到一丝丝甜意。要说,萧容也不愿将这鸳鸯锦放置在永华阁的锦榻上,毕竟那床榻上躺过太多的人。
穆卿大抵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吧。
正想着,忽见锦被上出现了一道阴影。萧容猛地收回神思,回过头来,却见穆卿立在她身后。
萧容愣了愣,寻思着他是何时走进来的。穆卿温尔笑着,似乎在告诉她,他已经立在这里很久了。萧容一面暗暗自责警觉性实在太低,一面回过身来向他行礼。
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这么好的夜色,只顾着睡觉岂不辜负了?”
萧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却见穆卿在笑着,是那么温暖地笑着,让萧容恍然觉得他并不是那样绝情的人。可是穆卿明明就是,无论是对轩辕惜梦,还是对夏如璎,又或者是严媵侍,吕妾媵……
正想着,萧容突觉手腕处一紧。她由穆卿拉着小跑出了房间。
屋外的夜色的确很美,夜空朗朗,如一潭幽深的碧水,微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萧容微抬着眼看向穆卿,他也望着夜空,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环顾一番之后,穆卿突然搂住萧容的腰,起身一跃,便带着她一同上了屋顶。
萧容诧异地望着穆卿,心想着难不成为了不辜负这美好的夜色,他们俩就得在这屋顶上睡一夜?
那她宁可辜负。
可穆卿却悠然地坐了下来,专注地望着夜空。萧容踌躇了一阵,也只好跟着他一同坐下来。
这样的夜空,这样的静默,这样的相依而坐,让萧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宁国边境之时的那个孤月夜。只是那时的月儿很圆很大,而今夜,却是一弯残月。
那时,穆卿是那么深情款款,那时,萧容还误以为自己是别人的替身。如今想来,她还真是傻得好笑。
夜微凉,萧容心中却莫名地暖了起来。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她缓缓将头偏了偏,轻轻地靠在了穆卿的肩上。
触碰的一瞬间,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口中似乎尝到了一股清润,就像是幸福的味道。
可就在萧容沉溺于这样静默的幸福之中的时候,穆卿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声:“容儿,快看!”
萧容惊诧地坐直身体,循着穆卿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她不由得低呼一声。
晴朗的夜空中,残月如同一叶扁舟,浮在天幕之中。而它的身侧,一颗明亮的星紧紧跟随。星月就像是一对甜蜜的恋人,在深情相望。
萧容惊喜地笑起来,激动得忘乎所以。大自然的美总是那么摄人心魄,一时间,什么戒备,怨怼,隔阂……全都烟消云散。
她拉住穆卿的胳膊,不由得叹道:“好亮的星,好美啊。快看,它一直跟着月儿在走!就好像两个相依相偎的爱人一样!”
萧容感叹着,回过头来之时,却对上穆卿漆黑如潭的双眸,顿时一愣。
“那颗星叫做长庚星,这样的天象就叫做长庚合月。”穆卿柔声解释着,指向天边,“你看,长庚星就像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她紧紧地追随着月儿,不离不弃。对于长庚星来说,月亮是她的归宿,对于月亮来说,长庚星是他心中最美,最亮,最夺目的一缕光芒。”
穆卿缓缓说罢,双目深深地凝视着萧容,仿佛在他眼中,萧容才是那颗明亮的长庚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