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雅萱暗叹了口气,心里也遗憾不已——原本她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将佟管家除去,如今瞧来,还真又得放过佟管家!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佟管家,如你刚才所说,你的亲人只剩下元义和芸娘这一对夫妻了,大抵已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儿媳看待,一时情急,难免会犯错,既然你眼下醒悟过来,那么,我就暂且原谅你这次吧。只是,下次,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得这些质问的话语。”
“老奴省得,多谢郡主提醒。”佟管家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才一脸严肃地看向那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满脸迷茫不解,接着脸上又流露出一抹痛苦的芸娘,问道:“芸娘,你老实告诉我,刚才青柳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叔叔,你不相信我?”许是并未料到佟管家会这般快地就倒戈,故芸娘在极度的惊惧之下竟然忘记继续装出一幅痛苦的模样了,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不过,很快,芸娘就察觉到不对劲,遂咬了咬唇,用力地吸了几口气,掩于阔袖之下的手指重重地捏了自己的大腿几下,嘴里痛苦地呻吟了几声,脸色再次惨白如纸,双手搂抱着小腹,祈求地看着佟雅萱,道:“郡主,就当奴婢求你了,能不能念在奴婢一家人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情份上,先帮奴婢请一个大夫来瞧瞧?这是奴婢和元义的骨血,奴婢不忍心看着他还没来得及降生,睁开双眼看看这个美丽的世间,就这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芸娘!”一直以眼角余光留意着佟雅萱的佟管家,厉吼一声,满脸的恼怒和不悦,一脸的质疑:“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你……唉,元义怎会有你这么一个糊涂的媳妇哪!”
“叔叔,我真得没有做哪……”芸娘摇了摇头,满脸被人冤枉的委屈和不甘,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想要将到喉的话讲出来,奈何却不知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总之,下一刻,她就凄厉地大吼出声:”啊……我的孩子……”
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越发地浓郁起来,短短时间,芸娘整个人犹如浸泡在血池里似的,清秀的面容已扭曲得不成样,整个人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令人不敢直视。
“芸娘,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可我怎么瞧着你是到了黄河也依然心不死的呢?!”佟雅萱移开目光,若非特意安排人守在关押了芸娘的紫房旁,早已知晓芸娘使用鸡鸭等动物血液来装流产的计划,她也会和府里其它的人一样被瞒住,然后就会因着芸娘已有身孕而束手束脚,定下的计划也无法成行。
“来人,将昨日看守芸娘的丫环婆子全部带来!”
芸娘咬了咬牙,抚着小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低垂的眼眸里一片惊慌。
就在芸娘思索着是该继续晕过去,还是该坦白交待以用种种苦衷来博得佟雅萱的同情怜悯之心而从宽发落她的时候,昨日看守柴房的丫环婆子全部被带到了静雅院。
表面看来,这些人虽神情惊惶,但衣裙干净,进得偏厅后就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佟雅萱,然后齐齐垂眉敛目地等待着佟雅萱的吩咐。
可,这些人的衣裙也太干净了,毕竟,这其中不乏那平素比较懒散的婆子,或者碍于种种原因而很少收拾打扮自己的丫环,更何况,她们脸上那失了血色的面容,以及眼底清晰可见的惊惶和害怕,以及对着佟雅萱时那发自内心的敬畏的情绪,都说明这些人早已受过了刑囚!
芸娘微阖双眼,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往日确实错了——犹记得,她初进长公主府时,每日活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说出去的每句话都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或者不小心落入旁人设下的圈套里而害人害己。纵然如此,她依然很感激长公主和佟候爷,毕竟,若没有这两人,她如今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这还真不好说。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这些谨小慎微的心绪全部消失不见了呢?
……
在芸娘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这些昨日看守芸娘的丫环婆子已将所有的事情交待了。
于是,待到芸娘终于回过神来时,看见的就是佟雅萱那幅严肃冷冽的面容:“郡主,奴婢……”辩驳的话还在喉旁打转,下一刻,就只见佟管家眼眶泛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大吼一声:“芸娘,你,你怎能这么糊涂!”
“叔叔……”芸娘喃语着,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我……我也是没办法……我的弟弟被人诱到赌坊里,欠下了好几万两白银的高利贷,若在期限之内不能还钱的话,他们就会将我的弟弟卖去小倌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