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动乱了许久,终于等到了皇上的援军。至于西北战败消息是怎样传回京城又被压下,程晚清不得而知,因为从未有关于此的诏令。
九月中下,是每年秋闱的时段,也是宫中女官选拔的时候。皇朝令,女官考取的资格并不仅限于宫中,但凡非黑户者都可参考,考试内容不限,皆可选其擅长之能展现,再由考官酌情选取。
所谓酌情,就是按需选取,但这么多年的习惯下来,女官一般也都是在宫中司衣监,司宝斋等地,还真没有跳脱出这个范围的。
这日傍晚,程晚清将一卷东西交给了寿王。虽说考试是公正的,透明的,但有人引荐和没人引荐效果那是绝对不一样滴,程晚清有后门不用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至于这东西,便是她的答卷。寿王手握这厚厚的一卷,笑着问道:“我可以先看看么?”月光下男子的笑容真挚美好,温润沉星,毫无平日里或是冷酷或是散漫的姿态。
程晚清不在意的点点头,“这东西不全是我的想法,还有别人的智慧。”只说了这一句,便又归于沉默。
寿王越看越心惊,面色也愈来愈凝重,看过之后没有马上发表评论,而是从头又看了一遍,眉渐渐蹙起。
“丫头,女子不得论朝政,我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是很有价值的,但是……”
程晚清呵呵一笑,“所以才劳烦您寿王爷的大驾啊。”这卷马政是林安之生前的手笔,那时候程晚清只是提供了些点子,可惜折子还未来得及呈上去,林安之便已经含冤而死,这折子也和抄家后的其他东西一起被烧掉了。
而程晚清所书,是凭着记忆和她自己的一些想法,所谓兵强马壮,欲强兵,先壮马。皇朝之南的南疆一带,便是草肥马壮,而又因两面邻水的原因,水战也是极为的厉害。
这便是南疆一带自古为要塞的原因,可除了南疆,西北一带的马也大都良驹,只是如今战事已起,想做贩马的生意也难上加难。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从南疆进马,再以赛马等方式挑选出良驹,同时精于弓箭锻造,打造出一批能够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到一百八十步的良弓精箭……
夜愈发沉了,星空似乎敛了光芒,因为满天的繁星不如面前男子的双眸晶亮。
“考女官交这样一份答卷,可谓是前无古人了吧。”寿王的目光中透着欣赏,还有丝丝狡黠。
程晚清却是伸出了一根食指摆了摆,“这话不对,如果皇朝没有先例,我也不会这么急吼吼的让你帮忙,通宝三年和十九年都有过女官入六部的先例,所以东西呢是交给你了,接下来就劳烦寿王殿下帮助小女子这个大忙了,大恩大德必将铭记于心。”
寿王笑着将东西收了,倒是回道:“那这么算来,你应该铭记于心多少次了?一辈子都不该忘吧。”
他的语气倏忽认真,盯着面前清澈绝尘的女子,不移分毫,程晚清呵呵干笑两声,“那个反正债多不愁吧。”
寿王看她慌乱的移开的目光,笑容却愈发扩大,这个女孩儿,平日里似乎强势的让人不敢直视,甚至是怀疑她哪来的那么大能量,可在有些事上,防守却又如此的脆弱不堪,他都不知道是该趁势向前,还是暂时打住,免得惊到了她。
“丫头,我了解皇上,这折子若是递了上去,你的愿望可能会达到,但恐怕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程晚清一皱眉,“什么意思?”寿王却是笑笑,眸中有淡淡的冷漠。“皇帝这个人,最看重的便是物尽其用,你这一个马政执行下去,前前后后会用到多少人,会发生多少事谁也不知道,但至少你本人,皇帝绝不会像是通宝三年和通宝十九年那两个六部女官一样给你一个闲职,如果我没猜错,恐怕这西北的战争就是第一仗。”
程晚清沉默了,她本就是抱着得一闲职的目的,女官入六部,不可能像是其他朝臣一样上朝或是述职,只不过是每天去点个卯,然后偶尔提提意见和建议,清闲的很。
可若说这世界上有谁最了解皇上,不是太子亦不是四皇子,定然是寿王无疑,从十三年前那场血祸走出,安然富贵到今日,说他摸不清皇帝的性格,那怎么可能?”
“不过,倒是可以一赌。”寿王一眯眼,透出狐狸般狡黠的目光,笑容中带着玩味和一点兴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