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车辇在我们集合时适时赶到,王太后亲热地上前与她寒暄,我扫了扫她车辇左右,并不见董偃在侧。wenxuemi。com我走上前拜见,以为她-不会理我,还打算好好阿谀一下,谁知她什么也没,瞪了我两眼便拉着我同去到太皇太后跟前见礼。
老太后今日也是容光焕发,行动之间环佩玎当,令我不得不猜想,但凡在宫中呆久的女人,提到出宫时那份心情许是同样的兴奋。她摸到我的手后将我拉近,扬脸问道:“我听,你昨儿把汲黯给骂了一顿?”
我讶然,瞧了瞧左右太监,木着头皮头:“那个,也没那么严重,就问了他两句。”
谁知她却头微笑:“好孩子,臣子有不对的地方,就应该指责。皇家尊严不可侵犯,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皇上都是如此。你要谨记这一。”
我张了张嘴巴,讷讷称是。
整顿完毕后,便预备登辇。我跟刘彻很有眼力劲地左右搀扶着老太后上车,很是谦恭孝顺。王太后随后也与母亲相让着入辇,这对亲家母之间看上去十分融洽。
司仪太监扬声一喊,仪仗队便徐徐起行。等我正要转身上车之时,宫门口却由远而近传来一道大呼:“太皇太后请留步,太后请留步,太主请留步!”
我定睛望去,汲黯提着袍角从外疾步闯入,到了当先的老太后圣驾之前二话不撩袍跪下,堪堪好挡住队伍去路。
老太后是个相当迷信的人,对于神学之犹为敬畏,此番出宫之所以独独挑中今日,完全是因听信了史固那老神棍这是个黄道吉日,绝对宜于出行之故。眼下汲黯竟然冒了大不讳之险上前拦路,真真不知长了几个脑袋。
全场数百人哗然不已。
我看着刘彻,“你指使的?”
他耸肩:“怎么可能?”唇角却挂着丝不着痕迹的愉快。
我走到汲黯跟前,很是想瞧瞧这位新晋的太仆大人究竟会是怎么个死法。
刚上了车的母亲及太后立时又步下辇,宫人们纷纷让开道路让她们通过。太监撩开车帘,老太后敛目端坐于内,面若寒霜望着下方:“汲黯,你挡住哀家去路做什么?”
“启禀太皇太后,老臣此来是为有话要。”汲黯伏地而后起身。老太后十分不悦,接着便示意旁边太监下去。汲黯却不动,朗声道:“禀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眼下拖开了老臣也是无用,现如今长安城内所有商贾贩已然聚集在宫门外头,太皇太后今日若不为老臣断个案,他们是不会散去的。”
老太后听闻当即沉了脸,忙唤太监前去察看虚实,适逢先行的仪仗队飞跑来报:“启禀太皇太后,宫门外静坐了大批百姓和商贾贩,仪仗无法通过!”
我大感惊讶,再看着旁边刘彻,他却跟没事人似的与韩嫣互视一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背着手在那里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