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容微臣问殿下几个问题。”杨曼书心思一转,请求道。
凤炽天都懒得出声,抬了抬手,示意请便。
杨曼书得到允,就转眸危险地看向身边的洛安,举了举手里的账本,“请问殿下,这慕华钱庄的镶金账本,你是从何得来的?莫不,是偷的,还是仿冒的?”
一听到“慕华钱庄”四个字,参与过挪款的几个女官面色均变了变,心猛地提了起来。
“左相真想知道?”洛安笑得明媚,心里一阵好笑。
这老东西倒挺狡猾,认定她与慕华钱庄没什么牵扯,所以给了她两个既定的选择,选前一个,显得她不大光明磊落,选后一个,那她就彻底落败了。
不过,她何须选?
“殿下不会是怕了吧?”杨曼书见洛安犹豫,便以为她做贼心虚,心里的底气更足了,面上的神情猖狂了几分。
“麟儿,其实朕也好奇,你手上怎会有慕华钱庄的账本?”凤炽天发话了,信任地看着洛安。
她相信麟儿不会做没把握之事。
院中的其他人都纷纷竖起耳朵,等着洛安的答话。
洛安看向凤炽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母皇,这慕华钱庄恰恰是儿臣开的,所以里面的账本,儿臣哪需偷啊仿冒的?只要儿臣想看,一声令下,这账本就自动送到儿臣手上了。”
众人听得洛安这句,都猛地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一双双眸子皆不敢置信地瞪着前面那抹纤细的身影,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其中几个女官面色一白,只感觉脖子凉凉的,仿佛上面已经悬着一把刀,随时落下,要了她们的小命。
饶是身为一国至尊,凤炽天也被惊到了,不可思议地瞪着洛安,“麟儿,你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以前怎从未跟朕提过此事?”
“儿臣句句属实,是母皇您一直没问儿臣,儿臣才没说的。”洛安再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儿臣不才,就喜欢经营这些小本生意。”
听得此句,众人纷纷想吐一口老血出来。
慕华钱庄乃凤天第一大钱庄,每年进项估计是国库的好几倍,这如果叫小本生意,那其他人干脆别活了,赶紧死翘翘,来生得投一个公道点的世界!
凤炽天看向洛安的目光瞬间亮得跟两百瓦灯泡似的,但还有正事要办,她看向杨曼书,怒道:“爱卿,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殿下空口无凭的,微臣不服,她说自己是慕华钱庄的庄主就一定是了?那微臣还想说自己才是呢!”杨曼书梗着脖子,继续辩驳,掩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扣起,强装镇定。
洛安仿佛就等杨曼书这句,听得,就立马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一众宾客,询问道:“本殿想,大家都应该去慕华钱庄存过银两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有人还开口答说自己昨日就去过。
“那慕华钱庄几处店铺的掌柜,大家可都认识?”洛安继续问,循循诱导。
众人又都点了点头,有人还答说自己跟某个掌柜关系挺好。
洛安不再问,击了击掌,等待来人。
不一会,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九个女子排着队走进了院中,里面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老有少,参差不一。
九人见到洛安,或惊喜,或恭敬,均对她行了一礼,“主子好。”
之后,九人抢着跟洛安寒暄起来,一双双眸子均热切地看着她。
众人,包括杨曼书,见此场景,均不得不信一个事实——麟皇女殿下就是慕华钱庄幕后的最大老板。
因为这九个掌柜,因着职业的关系,人脉均很广,哪个拉出来,都是在凤都有声望的人物。
她们擅社交,待人很会拿捏分寸,不会太疏远,也不会太亲切,平时各忙各的,相互间也有竞争,所以,将这九人齐聚一堂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眼下,麟皇女殿下竟然轻易地做到了,且,九人对她热情的态度已让事实昭然若揭。
九人散去后,洛安就重新跪到凤炽天面前,斜眼看向身边面上仍无悔意的杨曼书,凉凉道:“左相果然好手段!
原来你也知道一下子吞下一块肥肉可能会被噎死的道理,所以那笔巨额,你不敢一下子全吞,而是让手底下的官员一点点地蚕食。
然后,再命她们将自己所吞的银两汇到钱庄里的一个账号,而这个账号就是你本人的!
那些官员也都得了些好处,她们肯定会将此事烂在心里不说出去,所以,你有恃无恐地坐享着最大的利。”
讽刺一笑,继续道:“你之前一定在想,这千丝万缕的,本殿一定寻不到你这个最大的源头。
但本殿偏偏就你们黑暗交易媒介的主人,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楚。你说,这冥冥之中,是不是命中注定?”
“啊~对了!”洛安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凤炽天,不等杨曼书回话,就抢声道,“母皇,儿臣还有另一份礼没拿出来。”
“那你去打开吧。”凤炽天意味深长地一笑,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曼书的表情。
“是,母皇。”洛安应了一声,就在娄瑞儿的搀扶下站起身,往另一个箱子走去,弯腰,伸手打开盖子。
盖子打开,里面同样站起一人。
等了这么长时间才重见光明,她怨念地嚷嚷道:“殿下,您怎么现在才放我出去,这箱子虽透气,但里面总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我……”
撞见洛安森冷的眼神,她心一虚,立马泄了气,低声将未说完的话说完,“草民闻着想吐。”
众人经过一系列的惊吓,再见此景,已经见怪不怪。
望去,只见那嘈杂的女子三十出头的模样,相貌普通,但身形挺壮,一看就是练家子,一头蓬蓬的发披散着,仿佛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也一身白衫,但其穿在她身上,一点不显飘逸,反显得厚重。
“李桂,别忘了你的孩子!”洛安压低声音道,只她、娄瑞儿和李桂能听见。
这个李桂正是她坐牢那会关在隔壁的土匪头子,她命人去救戊雁青前,忽想起此女,便命人顺便把其也救了出来。
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杨曼书头上多扣几项重罪。
她当时就想,私吞朝廷银两的罪行不够治杨曼书的死罪,行!再加一条劫军饷的!
她就不信了,这两顶沉重的帽子还压不死这个老东西!
什么两朝元老?
什么手握兵符?
什么根基甚稳?
呵!
统统见鬼去吧!
这一次,就算不能将杨曼书玩死,她也一定要将其彻底玩残!
李桂听得洛安的话,瞳孔一缩,立马收敛起情绪,任由洛安将她带去凤炽天面前。
见凤炽天一身明黄,不用想都能猜到她就是当今圣上,她当即脚一软,跪下,对凤炽天行礼,颤抖着语气,“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洛安在她耳畔的提醒,她连忙又对凤炽天身边的云初起行了一礼,语气依旧颤抖,“草民见过云贵君,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眸,她不经意间瞥了眼云初起,立马被他的天人之姿吸引,看呆了,垂涎三尺,脑海里各种意淫。
卧槽!好美的男子,当皇帝就是不一样,睡的男子都比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好看!
瞧瞧那白花花的肌肤,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瞧瞧那双媚眼,被其看上一眼,她一定会晕眩,瞧瞧那头流畅的青丝,真想凑上去闻一闻,一定很香……
云初起注意到李桂的目光,抬眸看去,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纯粹是被恶心得,瞪过去,阴冷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本宫挖了你的眼珠子?!”
李桂立马被吓得低了头,身子直哆嗦,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哎呀妈呀!吓死她了!这男子美是美,但未免太恐怖了!不就多看了他几下,他就要挖她眼珠子?!实在太极端了!
果然只有皇帝才能消受得起这样的男子,她等小老百姓还是别肖想了。
不过,她真的很郁闷,她看他,他又不会掉块肉,有必要这么排斥嘛?
凤炽天一脸无奈,伸手执过云初起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一边看向洛安问道:“麟儿,你身边这位是——”
云初起回握住凤炽天的手,不想松开,眸中总有些酸涩,想落泪,但为了维持自己的仪态,不让身边的女子丢了面子,他只得硬生生地忍住。
“殿下不会又想找人往本相身上泼脏水吧?”杨曼书阴阳怪气地插嘴道。
是啊,就要往你身上泼!你能耐我何?
洛安心里嘚瑟,面上却一本正经,“母皇,儿臣身边这位也是儿臣在狱中认识的,名唤李桂。
她以前是凤都郊外缭山上的土匪头子,今年,她劫过朝廷送去边关地区的军饷。但,这打劫的背后,也有令人发指的内幕。
她告诉儿臣,她们一帮土匪之所以敢犯险去劫军饷,是因为有人暗中将运送军饷队伍的行路路线送到了她们手里,说只要事成,就五五分成。
结果,事败,她被活捉,押进了宗人府,本想将她受人引导的内幕说出来,但后来有人将一张纸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了她手里,上面说她要是想保住她的女儿,就必须守住秘密。
被这一番威胁,她别无选择,就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说抢劫军饷完全是自发行为……”
洛安话未说完,杨曼大笑起来,笑得癫狂,自顾自地站起身。
她一双细长的阴冷眸子盯着洛安,迸射出浓烈的恨意,豁出去般,“麟皇女,我告诉你,我杨曼书这大半辈子不是白过来的,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我都一清二楚!
不就想除了我嘛?行!来啊,直接来杀我啊!何必绕那么多弯子?怎么?是不是不敢?怕背上嗜杀忠良之名?还是如何?没想到当朝的麟皇女殿下不过一介懦弱无能之辈!”
说罢,她又猖狂地大笑起来。
席上的凤炽天危险地眯起眼,冷冷地看向杨曼书,不悦道:“爱卿,朕还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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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祝团团圆圆,阖家欢乐。
亲们中若有人不记得戊雁青和土匪头子这两号人物的,可以回看第一百二十六【坐牢】至第一百二十九章的【本殿助你】
不知为毛?
偶很多其他写书的朋友都不记得以前写了什么,偶挺奇葩,还记得,一翻以前的章节,哪章写了什么,心里均有数。
这算不算一项技能?
另外,这章变了一处细节,就是杨曼书在洛安面前的自称,由【下官】变成了【本相】,【下官】是属下对上级,而【本相】则平等了,可以这么说,从这章开始,杨曼书已不将洛安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