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门口的时候,娄瑞儿代洛安呈上请帖,门口的侍卫接过看了一下,就对洛安放行,一边派人进府提前通知杨曼书关于洛安已至府上的消息。
府内,凤炽天和云初起已经坐上宴席。
两人的尊贵身份毕竟摆在那,无人敢与她们同席,而杨曼书这个府邸的主人自然要招待好她们,于是,她也坐上那个席上,举起酒盏,分别对凤炽天和云初起敬了一杯。
凤炽天和云初起饮下一盏酒,连忙回敬杨曼书,一个出于客人的身份,一个出于干儿子的身份。
杨曼书自然都应了,饮得酣畅之余,面上的笑意真了几分。
一时间,三人间的气氛倒算融洽,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这时,一个接到消息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停至杨曼书跟前,禀告道:“夫人,麟皇女殿下来了。”
“什么?”杨曼书忍不住一惊,手颤了颤,酒盏里晃出了几滴酒液,湿了袖口以及身边的矮桌。
该死的!麟皇女怎么会过来?!
云初起想趁着这次机会在凤炽天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以重获圣宠,正拿着木制的箸夹着一块他特意挑了刺的鱼肉往凤炽天嘴边送。
听得小厮的禀告,他忍不住一愣,箸上夹着的鱼肉落地,沾了灰,无法再食。
见此,他心里一阵懊恼,再看身边的凤炽天神色如常,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莫名地,又心慌起来。
其实,凤炽天虽神色如常,但内心已经不平静。
因为,她等待的时机,即将到了。
另一边席上,听得小厮的禀告,正举盏对饮的凤沐轩和水清浅手上的动作皆不自觉地一顿,一个立马转头往院门口看去,一个缓缓地垂了眸,手收紧,欲将手中的酒盏捏碎。
其他宾客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往院门口落去,内心已经震惊得无法言说。
就连坐在角落里一直不慌不乱的叶珍也不淡定了,惊喜地抬头,翘首企盼洛安的到来。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洛安终于弱柳扶风般步进院中,娄瑞儿尽心尽力地搀扶着她,低眉敛目,十分乖巧的模样。
见到洛安本人,众人内心的震惊更是增了几分,一双双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微张,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这个羸弱得仿佛一推就倒的女子真的是麟皇女殿下吗?!
她上次受了两百杖责的刑罚后都没有变成这番模样,怎最近突然病重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些天,她们大部分人都去过麟王府,欲探访麟皇女殿下,却不想,压根见着到人,只听那府上的申管家说麟皇女殿下身子抱恙,不便见人,她们本将信将疑,但此时一见真人,就不得不信了。
凤沐轩看到这副模样的洛安,心疼得恨不得自己代她病着。
想到自己会些医术,她立马想站起身,上前给洛安诊脉,却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声音也发不出。
她一惊,连忙疑惑地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男子,见其淡定自若。
见她看去,他也看向了她,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她顿确定是他做了手脚。
微恼,瞪向男子,示意他解了她的穴,却见他压根不理她,平静地转过头,继续饮酒。
她心里那个气啊,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这边凤沐轩和水清浅斗气,洛安已经来到她们隔壁席上,对凤炽天和云初起微微褔了福身子,“儿臣见过母皇,见过云爹爹。”
她身侧的娄瑞儿同她一起,但多说了一句分别恭祝两人万岁和千岁的话语。
见坐在一侧的杨曼书脸色不怎么好,洛安心里很是爽快,故作不解地瞅着她,眼神极其无辜,问道:“左相大人莫非不欢迎本殿来为你贺寿,所以才对本殿这般摆脸色?”
“怎会?”杨曼书见凤炽天看过来,连忙脸色一转,强作欢笑,“殿下身体抱恙,仍不忘亲临下官府上为下官贺寿,下官感动至极。”
为何这个最不该出现在她寿宴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此女究竟想做什么?
她可不觉得此女今日过来她府上只是贺寿来的。
不过,看到其病重的模样,她心里自然十分爽快。
一个活不长的病秧子,还奢想坐上皇位?简直快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若这样的话,三日前郁府的惨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每每想起这件事,她就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认定是此女干的。
但是,此女究竟几斤几两重,她一直看在眼里,脑袋是挺聪明,但终归是一个小毛丫头,应该做不出一下子歼灭几百号人的事情。
现在见其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模样,她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曾派人悄悄去郁府上查看了一番,但一无所获,只是十分确定,那府上的几百号人应该已经凶多吉少。
许多不起眼的角落均残留着凶手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看那些血迹的形态,可以看出是利器硬生生刺入人体,然后从体内溅出的血迹。
由此可以肯定,凶手是专业的杀手,擅长一击毙命,狠断,果决,一点不拖泥带水。
“原来如此啊~”洛安也不点破,然话未说完,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往地上蹲去。
她身边的娄瑞儿连忙也蹲下身,给她拍背顺气,一脸担忧,焦急道:“殿下,您没事吧?”
“麟儿,你怎么了?”凤炽天惊慌地奔至洛安身边,也拍着她的背让她顺气,一边抬眸,欲喊御医,“来人啊……”
帝王出行,一般都会带两个御医随驾,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才唤出三个字,她就被洛安拽住阻止,“母皇,儿臣已经看过大夫,说无碍,过几天就能好。”
两人交谈的同时,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相互交换着眼色。
“真的?万一你找的是庸医怎么办?”凤炽天仍是不放心,索性看向含玉,吩咐道:“玉儿,去将两个御医领进来。”
“是,陛下。”含玉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去,临走,他不自觉地看了眼洛安。
那一瞬的感觉,令他茫然。
其实,他出去不仅为了领两个御医回来,还为了传消息给等候在外的半暖,告知她时机成熟,随时做好准备,听令行事。
“母皇,儿臣真的好多了。”洛安任由凤炽天将她搀起,坐上席位。
云初起的脸色有些难看,眸中闪过浓浓的不甘。
为何陛下总是这般偏爱那个贱人的孩子,对他的轩儿却爱理不理的?
宁玥,你满意了吧?!
你活着的时候,我争不过你,你死了,我依然争不过你,就连我的孩子,也依旧争不过你的。
哈哈哈!
自己,果真可悲!
同席的杨曼书显得平静许多,在矮桌下拽了拽云初起的袖子,见他看来,以口型传出信息,今日兵变!
云初起一惊,见杨曼书投来警告的眼神,他强自压下情绪,手上紧紧地搅着袖子,恨不得将其搅烂,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
既是震惊,又是疑惑。
明明还要再等段时间,为何杨曼书突然提前了?
为何?!
其他席上的众人都关注着洛安这边的动态,均被她弄得一惊一乍的,莫名地,心神不宁起来。
唯独叶珍,水清浅两人沉得下气。
前者是自己心里有数,后者是性子使然,无论面对何种情况,他都能理性多余感性,将想不通的事情压在心底,用自己的逻辑细细推敲,若仔细看,他的眸光已微沉。
水清浅身边的凤沐轩则完全将心思放在了洛安身上,要是能动,她真想立刻飞过去将那个惹人怜爱的女人搂进怀里,好好疼惜。
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她真觉得无比憋屈。
都怪水清浅,等能动了,她一定揍死他!
这时,含玉领着两个御医走了进来,走至凤炽天跟前,对其微微点头致意,“陛下,含玉已将两位御医带来。”
两个御医欲对眼前的凤炽天、云初起和洛安行礼,凤炽天连忙不耐烦地阻止,“别行礼了,快过来给麟皇女殿下诊脉。”
被凤炽天一顿训,两个御医喋喋称是,立马上前对洛安进行诊脉,然后均说洛安身子无碍,只需好好休养便可。
凤炽天这才彻底放下心,挥退了两个御医。
“呀!儿臣差点忘了!”洛安突然想起什么,让身边的娄瑞儿搀扶着她站起身,走至杨曼书跟前,对她盈盈一笑,拱了拱手,道:“今天是左相大人六十大寿,本殿祝左相大人六六大顺,福乐绵绵,笑口常开,延年益寿!”
不等杨曼书接话,她继续道:“对了,左相大人,本殿今日还为你备了两份大礼,希望你能喜欢。”
说罢,她就对身边的娄瑞儿使了个眼色。
娄瑞儿会意,连忙朝着院外高声喊一声:“送礼——”
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说话,面上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红了红。
一众宾客被引起兴趣,均好奇地盯着院门口,想看看麟皇女殿下究竟想送什么好礼给左相大人。
不一会,就进来八个侍卫,四人四人地分别用肩扛着两只用竹藤编织成的箱子走了进来,至洛安一行人席前,就将两只箱子小心翼翼地搁到地上。
箱子挺大,几乎可以装下一人。
杨曼书盯着两只箱子,心里琢磨着麟皇女不会也送了两箱金银珠宝给她吧?
可是,按习惯,金银珠宝一般用木箱装着才显得踏实妥当,可眼前两只竹藤编织的简易箱子,她怎么看都联想不到里面装了值钱物件。
“左相大人,你猜猜,本殿究竟送了什么给你?”洛安卖起了关子,一双眸子颇有兴味地观察着杨曼书的表情。
杨曼书故意想了想,才一脸为难道:“殿下,恕下官愚钝,下官实在猜不出。”
不知为何,她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一颗心提了起来。
面对陛下,她都能从容应对,但一面对此女,她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每一根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左相大人,你自己去打开不就知道答案了?!”洛安让开身,邀请杨曼书亲自打开她身后的箱子。
她十分确信,箱子里的东西一定能给杨曼书大大的“惊喜”!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下官只好却之不恭。”杨曼书蹙眉,应了一声,就站起身,往其中一个箱子走去。
每一步,她都觉得无比沉重,走至箱子前的时候,她心里的不安愈加浓烈,颤着手掀开了盖子。
盖子被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她被吓得尖叫出声,连忙后退几步,一双本细长的眸子此时瞪得圆圆的,溢出浓浓的不敢置信和恐慌。
就连院中其他席上的宾客也都被吓了一跳,一脸震惊,比刚才看到斑斓猛虎的时候更甚,摔酒盏的摔酒盏,掉箸的掉箸,乒乒乓乓的好不热闹。
因为箱子里的哪是东西?
------题外话------
︿( ̄︶ ̄)︿本来想多发几百的,但想想还是销魂地卡一下吧,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