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沁雪仰头望着月亮,晶莹的眼泪漫过眼眶,如同断线的露珠,但是她强忍着,不让晶莹的羞耻落下。
但是不可避免地,眼泪顺着眼角直冲而下,划成两道莫名的悲哀。
看到百里沁雪落泪,花遥的心里隐隐难过,想来是同情百里沁雪,她不过是一个抓不住男人之心的女人,不过是为了自己曾经的嚣张而付出了代价的女人。
百里沁雪又说:“尉迟焘,纵然你负了我,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向父皇说你的坏话。”
让尉迟焘放心地对她嚣张,不过是百里沁雪最后的奢求。
倘若这个男人对她有所忌惮,连话都不想与她多说几句,以免引来她的震怒,那么这场本就失败的婚姻,便彻底成了囚禁她的监牢。
这场婚姻,是她亲手搭建,一砖一瓦缓缓垒砌的监牢。
尉迟焘面无表情,只是挥手让搜查树丛的人撤了回来,尉迟焘转身,背对着百里沁雪轻轻问了一句:“你在此躲藏,就是要看看我是否如你所愿,去往别的女人的怀抱?”
“别的女人的怀抱?”百里沁雪重复着,手里的丝巾已经被握成了皱皱的一团,她怀疑地看着尉迟焘的眼睛,心里,其实是想让尉迟焘自己不愿意过去的。
“那么,我便如你所愿。”尉迟焘撂下简单的几字,便带着随侍们,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如我,所愿?”百里沁雪瘫软了下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但是她此行是偷偷过来。并没有带侍女,所以此刻并没有人扶她,她就一个人安静悲伤绝望地坐在那里,哼哼地傻笑着。
“果真如我所愿吗,把别的女人送给你?本想默默在你身边安插一个心腹。可终究是知道,你一定会调查出来,我送给你的人,你定然不会好好待她,所以才安排了她来服侍你,我现在的愿望。仅仅是让她为你诞下一子半女,仅此而已……”
百里沁雪低低的哭泣声陡然变大,兴许是她以为周围无人,又或许是她觉得尉迟焘的眼线,会把她说的话转达给他吧。百里沁雪自言自语着,花遥应该知道她曾经不会自言自语。
花遥心道,夫妻到底要生分到何种程度,不在一起生活,不在一起交流,就连想说几句实话,都要线人来转达,这是一种可悲吗。花遥“唉”了一声,对百里沁雪的同情胜过曾经对她的不满。
“谁?!”百里沁雪忽然朝花遥这边的树丛看过来,她缓缓站起身子。笑道:“呵呵,还能是谁,也罢,躲着的人,请你不要给尉迟焘转达我刚才说过的话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小心你的人头!”
百里沁雪笑的很嚣张。缓缓离开了花圃,她毕竟是公主。就算再不济,也容不得一个小人对她唉声叹气,若是传到尉迟焘的耳朵里,指不定又要把她说的多么如弃妇般可怜。
“走吧。”上官瑾良拽了拽花遥的袖子,道:“趁着这个时候没人,赶紧走。”
花遥“嗯”了一声,却听身后有一个不温不热的男声响起:“走去哪里。”
花遥愣了一下,考虑是不是要回头,但是上官瑾良已经用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回应了这个人的声音。
花遥也只好讪讪地回头,学着上官瑾良沉稳地抬起了头,不疾不徐表演的虽然不到位,但是也不算太差,勉强能应付声音来源的主人。
“花……”
“她死了。”上官瑾良的微笑渐渐消失,“如果你是来找她的,但请有事烧纸吧。”
“当我眼睛瞎吗。”尉迟焘走近了几步,盯着花遥的眼睛,用手摸着她耳侧的头发。
花遥愣怔了一下,上官瑾良却将尉迟焘的手狠狠握住,缓缓拿了下来,上官瑾良很不客气地对他呵斥道:“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吗?”尉迟焘的两指间夹着一片枯黄的落叶,然后当着上官瑾良的面松开了落叶,落叶转了许多个圈儿才落到地面,而这期间,三人相视无言。
“一片落叶而已,不用你操心。”上官瑾良拉着花遥的手臂,朝花圃外走去。
尉迟焘却拦住了他的去路,用肩膀挡住了上官瑾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花遥。
“百里,跟上我!”上官瑾良转了一个弯,先走了一步。
花遥也随着上官瑾良转了个弯,然后着急地答道:“哦,这就跟上!”
她的声音,毕竟装的再像,也无法欺骗一个认识他的人。
那些自身带来的硬件,声音和容颜,花遥改变不了,即使一身男装,装的再像,也逃不过尉迟焘的一双慧眼。
花遥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索性,不想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