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等,孩子还活着呢!”傅瑶微颤着声音冲反应过来要驱赶她的士兵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她都不能放任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凋零。
“你干什么?”众人惊诧。
“她刚才接触了少爷,肯定被传染上了,别让她出来。”有人在叫嚷。
“五娘,你快出来,”傅瑶的动作太快,周兰反应过来后也很着急,她自然也听到了天花这个词,心里急的要命,要是傅瑶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啊!
傅瑶没有时间跟他们废话,仍然留在小孩身边,转头看向了指挥使夫妇。
“孩子还没死,为什么不拼全力救救呢?”
陈指挥使面对傅瑶的突然出现也很惊诧,但还是把儿子的病症说了一次。
“赤儿生了天花,这个病无人可治,如果多耽搁传染的人就会越多,我也是没办法……”
说着,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居然哽咽了。
其实傅瑶对这个指挥使的印象很好,琼州虽然是流放地,按说犯人是最多的,可是这里的治安真的很好。不说别人,就她一个小姑娘,都敢一个人来去几十里的行走而不怕有人作恶。
这些都得归功于这个指挥使。
“老爷,就让赤儿去了再烧吧!”妇人艰难的爬起来又扑倒在丈夫的脚下。
陈指挥使挥手示意士兵把傅瑶放出来,并让随行的大夫去给她消消毒。
在这么难过的时刻还能想到无辜的人,傅瑶对这个指挥使更加敬重,她下决心一定要救好小孩。
“指挥使大人,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说不准我能救活小公子。”
“你……”在场的人明显的不信。
傅瑶也不多说,其实她心里也没把握,前世的时候只知道每个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接种一种防天花的疫苗。
以前好奇的时候也曾经研究过,据说很早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死于天花,直到有一天一个科学家发现牛奶厂的挤奶工或者是屠宰场的屠夫因为长了牛痘后就从来没有生过天花,经过多次的试验后这个科学家发现了牛痘可以预防天花。前世的时候接种的疫苗好像就是种牛痘之类的?
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傅瑶又自责了,她要是知道的更详细点就好了。
牛痘是什么?在古代有没有啊?
可是箭在弦上,话已出口,而且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被活活的烧死。就拿自己当实验吧!万一成了还可以救活更多的小孩子。
想到这里,傅瑶重重的点头,“相信我,如果救不活大不了你们把我跟他一起烧了。”
“我相信你……”陈夫人突然挣脱了扶着她的人,踉跄着往傅瑶这边跑了几步,颤巍巍的说:“我相信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赤儿。”
傅瑶看着这个痛苦的女人点了点头,对陈指挥使道:“大人,如果你担心传染更多的人,可以在这里搭一个帐篷,我就在这里治疗小少爷。然后我需要两个助手,他们只要在外围就好了,不用进来,所以不要担心会被传染。还有,希望把我爹叫来,他懂的比较多,可以给我更多的帮助。”
这点就是傅瑶的私心了,这个时候她当然想让自己的父亲过来,就算把指挥使大人的儿子治不好,以他的正直傅瑶相信一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父亲的。
但是如果救好了,那么这么大的功劳自己可不想独占,她一个女子再大的功劳也没用,还不如让她爹也沾点。
“嗯,你放心,就算救不好我也不会牵连你家人的,”陈指挥使保证道。别人都不计生死的要救助他的儿子,他能说什么。
然后陈指挥使立刻指挥人开始行动,随行的大夫又建议围着帐篷的一圈撒上石灰水,这样也可以防止病毒扩散……
傅瑶没有去管他们,一百米范围内只剩了她和白布包裹的小男孩。
“赤儿,醒醒,”傅瑶坐到地上,一点点拉开他身上裹着的白布,轻轻的唤他。
赤儿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一点亮光闪过,傅瑶心下一松,看来这孩子还有精神,这样她就不用太担心了。傅瑶将白布摆在地上让他睡在上面舒服点,看小孩的身形估计有五六岁了,倒是很乖,一点没有哭,静静地看着傅瑶。
“别怕,他们都走了,姐姐来陪你。”傅瑶温柔的道。
“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应该先给少爷身上擦点酒精消毒下火。”那个随行的大夫也被留了下来变成了傅瑶的助手,此时见她毫无头绪的傻坐着,不得不出声建议。
嗯,对啊!傅瑶眼睛一亮,是得先消毒。
她这神情让站在外围的大夫喉咙一紧,这人到底会不会治啊!敢情当是玩呢!
“站着干什么,去拿工具啊!”傅瑶轻嗤,低下头开始认真思考。
NND,她连牛都没见过,去哪知道牛痘在哪里啊?难道自己真的是夸海口了。那自己岂不是也传染上天花了?
傅瑶眉头微蹙,看来拼尽全力也得治好了。
好在傅权泽很快赶了过来。
“五娘,你怎么样了?”
来的路上,傅权泽已经从士兵的嘴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对于自己的女儿竟然拦下了生了天花的小孩子,傅权泽是万分惊诧的。等赶到现场后又变成了担心。
那个跟患病的小男孩在一起坐着的可不是他活泼可爱的女儿吗?
“阿爹,你别过来,就在外面吧!”傅瑶及时阻止了傅权泽奔跑过来的步子,旁边警戒的士兵也拦住了他。
傅瑶简单的给傅权泽又说了一遍。
“荒唐,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天花,再高明的大夫都治不好的天花,你竟然……”傅权泽气的说不出话来。
“阿爹,我知道你生气,可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反正事情已经这样,我可能也感染上天花了,您得救我。”傅瑶撅嘴道。
“怎么救?你阿爹又不是活神仙,”傅权泽萎靡的坐到地上,对傅瑶又气又无力。
“你先去问问那些农民,牛身上有没有牛痘?还有,最好是牵几头牛过来我看看……”
事情已经这样了,傅权泽除了选择相信女儿还能怎么样,他细细记下了傅瑶所说的话,然后过去跟陈指挥使借调了几个士兵去农户家里。
为了防止天花扩散,陈指挥使吩咐大家都撤离,周兰知道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傅瑶又担心家里人,所以让她先回去撒个谎瞒住王氏她们。
陈夫人死活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子,陈指挥使只好让下人搬了两张凳子过来陪妻子一起等。不过还是吩咐别的人离开了。
傅瑶一点点剥开赤儿的衣服,大夫已经拿了热水和酒过来,远远的用棍子推到傅瑶面前。
“先用热水擦一遍全身,然后再用烈酒消毒水痘,”见傅瑶拿到东西后大夫又远远的跳开了,开始指导。
对于这个大夫的小心翼翼傅瑶只有翻白眼的份,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天花的确是挺可怕的。
哎!如果治不好,自己这次也算是想做好事,希望死了后能再穿回去。
“赤儿,别怕,姐姐一定会救好你的,你累了的话就睡会儿,等醒了身体就好了,”见赤儿一双眼睛依赖的望着自己,明显的害怕,傅瑶只好出言哄他。
又哄了几遍后,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小家伙终于睡着了。
傍晚的时候傅权泽回来了,同时牵了几头牛过来,幸亏带了士兵过去,要不然他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五娘,我问了农户和屠宰场的人,都不知道你说的牛痘是什么。还有书上也没有这种介绍。”
啊!傅瑶极大的郁闷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对了,屠宰场,好像牛痘都是长在挤奶工或者是屠宰场工人身上的。古代还没有挤奶工,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屠夫身上了。
“那帮我去找几个屠夫过来,最好是他们手上有些水泡的。”还好这个时候傅权泽也比较给力,二话不多问的就去跟陈指挥使商量了。琼州这边的屠宰场很小,而且多是士兵杀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正经的屠夫,他们需要去甘州找。
傅权泽走后,天就黑了下来,陈夫人早就吩咐人从家里拿了几床被褥过来让傅瑶他们晚上用,陈指挥使也让人在附近生了几堆火来防冻,之后又留下了几个士兵守着,本来想带着陈夫人回去的,陈夫人早已精疲力竭了,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回去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出力。可是陈夫人生怕自己的儿子出事,死活不愿意离开,陈指挥使没办法,只好陪她一起等。
傅瑶这一晚上也没休息好,时不时的要起床试试赤儿的鼻息看他是不是还活着,还得给他全身擦水降温。每次她醒来,陈夫人都担忧的跑过来想问又不敢问,要不是有士兵拦住傅瑶想她肯定宁愿自己守在儿子身边的。傅瑶知道身为母亲的心思,估计也是怕听到无法承受的话,所以,她每次都主动说一下赤儿的情况。
而且,她也发现那边陈指挥使尽管没有过来,但是耳朵却伸的直直地,估计也是想听到安心的话。
一晚上下来,赤儿的身体依然高烧不退,不过气息倒是跟昨天没什么两样,这也让大家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傅权泽就回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除了几个屠夫外还有一个据说是皇宫的太医。
“江太医刚好在甘州游历,听说我们这边有人在治天花,就想过来看看。”傅权泽简单的介绍。他跟江太医认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偶尔见过,知道这个太医医术很精湛,只是脾气不怎么好,这次能够请到他,傅权泽的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陈指挥使和夫人听了连忙对着江太医道谢。
“江太医的医术很棒,连皇上太后都夸赞,你们放心好了。”傅权泽又安慰他们。
对于这番恭维江太医翘着胡子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了傅瑶。
傅瑶和江太医互相打量了半晌,看的出来双方都很惊讶,江太医惊讶的是居然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夸下的海口。傅瑶惊讶的是这个江太医仙风道骨的,倒真的有股世外高人的感觉。看来这人还真的有点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