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墨一路策马,自凤无泪身边奔过,红衣轻扬,如奔腾的烈火。
“既是知道回去会意味着什么,何不趁着这机会,偷一次懒?”沈非墨的声音听起来高亢,却给人以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凤无泪摇头,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驾”地一声厉呵,像前方逐渐变小的红色身影追去。
衢州,似乎会发生些有意思的事。
无望山上的梦魇宫里,日头已过晌午。
这里的天气与山下不同,不知是何种缘故,有着梦魇宫独特的天气,似乎这里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白日里皆与外界相同,晴雨交错,四季更迭,一到夜里便是大雪纷飞,宛若寒冬。
此时,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清漪却是只身一人坐在梦璃殿前的石阶上,津~液横洒。
她的怀中正抱了一直色泽金黄的长毛大犬,纤白的小手自大犬的脖子上饶了一圈,隐在一尺来长的金黄色的毛里,脑袋偏趴在大犬的背上,睡得是酣畅淋漓。
这头大犬若立起来,足足有头小牛犊子那般大,目光凶狠,若让旁人见了都要怕上几分。独独对清漪是言听计从,此时正温顺地眯着眼睛,当清漪的抱枕。
昨日,拜千面所赐,清漪大清早的便被苏烟差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还不曾用过早膳,小怪也便苏烟送了过来,云淡风轻道了一番,“我养了小怪这些年,也有了些感情。它陪我的日子,可比你呆我身边的日子多了去。你若敢将它折腾残了,我便将你折成银子卖了,也好过留你在我这儿祸害粮食。”
梦萝将头低低的垂着,只见那小怪见着自己的目光离难掩的激动,又碍于苏烟再此,才没扑过来将她按倒在清漪脸上添上一番。
此时,听着苏烟的话,梦萝的眼皮跳了一跳,对着小怪挤眉弄眼的脸颊也抽了一抽。她现在才知,自己爱那银子,是像了谁。
“不敢不敢,娘亲这般疼爱小怪,都胜过了漪儿,漪儿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决不让娘亲的奸计得逞。”清漪朝站在苏烟后头,隐忍着没扑上来的小怪,嘴上挂了笑。
苏烟眼角一扫小怪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睛,蹲下身,拍着小怪的脑袋,这才不满的埋怨一声,“你也跟她一般,是个没心的。老娘我养了你这么些年也不见你长点肉,若是长得肥了,也能卖个好价钱总该抵了这粮食钱才是。”
听说自己涨了肉,苏烟便要将自己卖了。小怪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的,在苏烟的手下抖了抖,低咽一声,嗖地一下就窜到清漪身后躲了起来。
那巴掌长的耳朵略往前搭,自清漪身后探出头来时,竟似抬手捂了眼睛一般。这情景逗得苏烟好气又好笑,“瞧瞧,都一个性子。罢了,当养了两只白眼狼,你俩就好好叙旧吧,天黑之前必须将小怪身上的虱子全部抓完。”
那躲在清漪身后的小怪,刷地一下拿掉了盖住眼睛的耳朵,姿态高傲且优雅地像苏烟抛了个眉眼,便蹭着清漪的脚边围着她转了起来。
见着小怪这般得意的样子,只让清漪想起四个字,小人得志。
苏烟摇头一笑,离开了。
她人一走,身后的房间里便传来了清漪的嬉闹之声。
“哈哈,小怪,你听到娘亲方才说什么了吗?娘亲说你是白眼狼!”
“啊!别别别,你口水都添我脸上了......哈哈......小怪,你说娘亲她为何要吃醋,明明你才是我捡回来的。”
“小怪,你居然咬我,呜呜呜......看我不将你的毛拔光!”
千面过来的时候,便见到清漪在屋子里,一人一犬,你追我赶闹得正欢。
不及他靠近,本还被清漪追得无路可躲的小怪却突然停下来,实打实地挨了清漪一鸡毛掸子,满身戒备前身低卧,呲牙咧嘴地将他瞪着。
“小怪,你做什么呢,要跟你说多少次,千面是家人不可以这么无礼。”清漪抬头也见到站在门外的千面,见着小怪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顿觉头疼。
不知怎的,自从将小怪带上无望山来,它对所有人都亲切有加,从不曾误伤过任何一人。却独独对千面,友善不起来,无论清漪与它讲多少次。它对着千面都只有一个样子,那便是像方才那般呲牙咧嘴似要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怪被清漪一阵呵斥,仍旧不改眼中的厉色,却收起了那幅随时要攻击人的架势,冲着清漪一阵低呜,拿脑袋在她的腿上蹭了两蹭。
“没想到,十年来,独独这点没变。小怪仍是不怎么待见我。”千面睨了一眼趴在清漪脚边的小怪,垂眼轻叹,眼底滑过一抹寒意,语气却是分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