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
“不要叫我,我不想听你叫我。”
“妙妙。”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以为她重新燃起了生活的信念,可那里面多出来的,却是无以复加的仇恨。
“我想要他们死,你能办到吗?”
“你不会这么想的。”
“你不是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不会的。”
“杨纪行,那是你的孩子!”
“就算我会,你也不会的。”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不要太自以为是。这是她第二遍对他说这句话。上一次,现在的他承认了;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有半分让步。
她就是她,再恨,也不可能狠起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结果,只有无尽的悔意,他不想她变成那样,他坚信着她不是这样的。
“我说是。”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不愿意。”那谁来护她?
“嗤,你不是说无论我要什么?”
“这不是你想要的。”
“连我想要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那要我干什么!”
“要你安然无恙。”
心里的防线崩塌,于思妙“哇”一声哭了出来,泪水汹涌而出,沾湿了她的整个枕头。杨纪行慌忙扯过纸巾给她擦止都止不住的泪水,一张纸巾很快就湿透,他将纸巾一扔直接用上自己的袖子。
“怎么了,哭什么?”
“为…为什么……哇呜呜……为什么……”
“你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呜呜……你…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擦眼泪的手顿在哪里,杨纪行垂下的眼眸中瞬时填满了伤痛,他再也管不了不准随便移动的遗嘱和她满身的伤,坐在床头俯下身小心地将她的脑袋托起拥在怀中。
他只知道她需要,她需要他的这个怀抱,不然她一定会崩溃,而他也一定会崩溃。
托着她后脑的手不停发着抖,不断向她传达着要淹没他的愧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们的孩子……呜呜……那个可怜的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更加泣不成声,身体在他的怀抱中颤抖着,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额头上的纱布中又有鲜红的血色渗出。
她好想把他抱住,可她的手动不了,她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无力感和失去孩子的悲恸,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痛苦地觉得自己快要死掉,她只能靠这样的方式宣泄出来,不然她一定会把自己逼死的。
不用她说,他都知道。
杨纪行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这样的伤痛,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去承受一丝一毫。她由来他来守护,而她,只需要简单地快乐着就够了。他没有信心还能不能找回她的快乐,但他会尽自己的全力去给她。
如果连他都不护她,他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如果连她都护不了,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不知扯到了什么,于思妙疼得“嘶”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杨纪行心中一紧将人放开,托着小脑袋放回半湿的枕头上,将医生护士都叫了过来。
换绷带检查伤口拔点滴,又是一阵忙活,医生叮嘱了好多声静养,杨纪行点了点头将人送出去,对着床上视线紧跟着他身影的小人儿温和一笑。
于思妙别扭地将头别到另一边,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大手将她的被子扯高,轻轻抚过她脸上那块丑陋的红肿,最后停在她哭肿的眼中。
这一回,左胸口那名叫“心疼”的情绪,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