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佳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无非是盼着上官婉音能够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便道:“主子,您还是担心贵妃娘娘腹中的龙种吧?奴婢以为,进了此事之后,皇上也定会知道轻重了。这两口子哪有不拌嘴的?只要是一般笑闹,闹过之后也就过去了。瞧这回,虽然是闹的很大,可到底不也是平安无事吗?主子您快别操心了,这么冷的天,断食哪里行呢?”
太皇太后被这么一劝,心思便有些活络了起来。她想了想,又问道:“嗯,先不说这个,哀家来问你,凤仪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容佳摇摇头,有些迷惑的说道:“主子,奴婢如今也搞不清,若皇后真想要对贵妃下手的话,她怎么就能如此淡定?您知道吗?这些天里,咱们派去混进凤仪宫的内应每每夜晚来报,都是说皇后每晚都是早早歇息,且一夜安睡,并不见准备什么安神汤药之类的。且到了早上起身时,气色都是极好的。照这么看来,似乎是......皇后已经放弃了要弹压贵妃娘娘的胎?”
“不,这不可能。以哀家看人的眼光来说,皇后肯定是容不下长子非嫡出的。她既然能在太液池旁,当着皇帝的面也能对贵妃下手,就说明了,她心机很深,而且凡事都计划周全,太液池那一次,似乎更像是在试探皇帝对贵妃的心思。如今眼见皇帝如今紧张贵妃,她应该是更加不能容贵妃安好的活着才对了!”
“那主子,依您的意思,是皇后只怕早有对策?”
“嗯,哀家是这么猜测的。只是,张家的女儿,还真是有些本事啊!居然连哀家都摸不透她的路数,容佳,你可要吩咐清楚了,以后,凤仪宫中,但凡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哀家,一定要保住这个曾孙儿!”
“是,主子。”
初冬薄寒,庆丰宫中,上官婉音在床上已经躺了数日,在太医的见一下,这日晨起便在院中缓缓散步了两圈,然后在侍女的簇拥下回到中仪殿。
庆丰宫占地极广,从正门到内殿倒也有不少路程,过了半柱香功夫才回到寝殿。才在榻上坐下不久,便有小宫女在端着汤药进去,上官婉音尝得半勺,不由苦的皱眉道:“太苦了,本宫喝不下,你们一会儿再熬了端上来。”
“娘娘,既然觉得汤药太苦,不如就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服侍她的近身侍女奉着老参鸡汤过来,将翠色瓷盅放在床边的高脚小杌子上,揭开圆盖搅和着汤汁。
“说个有趣的事情给娘娘听,娘娘您不知道啊,以前皇上来咱们宫里,那是来也匆匆去也如风的。如今倒好,只要进了门,就没有他不想问不想知道的事情。便是娘娘的衣衫从寝殿里拿出来,皇上也要拦住人问个清楚。总之,只要跟娘娘有关的,皇上就能絮叨个没完。”她说着忍不住“扑哧”一笑,“依奴婢看,皇上可是真有些着急了。娘娘,您就发发慈心,就此算了吧!”
明知这些人都是在故意找话哄自己开心,上官婉愔却没有半分兴致笑得起来。
她缓缓的环顾四周,最后茫然的凝目于窗外的一片姹紫嫣红,半晌才问道:“外面是温室新培出来的芍药花开了吧?我倒是想起来,还是去年咱们家里花匠送来的柳叶芍药开的好些,颜色也很正,这话虽然不济,不过也总算有了几分昔日闺中的气象。你去,让人移几盆到内殿放着看罢。”
“是,奴婢这就去叫人。”
芍药的花形有单瓣、重瓣之分,花色亦是颇多,以白、黄、紫、粉、红等色为主,偶有淡绿色的重瓣芍药便是极品。
宫中栽培的芍药花多半为黄、紫、红三色,为的是从颜色上取大红大紫的吉利,而黄色则是代表皇家用色,更兼这三色看起来艳丽富贵,所以甚少有其他花色。
上官府的柳叶芍药是去年自西域进贡而得,皆因上官婉愔偏爱赏花,便是冬日也不能空缺,上官元吉爱女心切,便遣专人出外置购,几乎没把京城所有的柳叶芍药都运回妙音阁中,作为女儿闺中的玩物。
“啊,奴婢给----”只听侍女桔梗高声说了半句,底下便是没了声音。
上官婉愔躺在床上听见这声音便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她怀着身孕不便猛然下地,忙招手让其余的人去外面看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