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夕阳快落山的时候,赫舍里把魏东亭拉入了权利的中心,下一步她要去坝上会见周明举,至于结局赫舍利也不知道。
出了紫禁城的西门,往坝上的路上傅恒正在最近的驿站候着。入夜雾气笼罩了天际,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白鸥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化成小小的水滴。洒在路面上,洒在树丛中,洒在人头脸上。轻轻的,腻腻的,有点潮湿。人们吸进这带有野菊花药香味儿的气息,觉得有点微醺。
赫舍里放眼望过去,那傅恒一身青色马褂,足登官靴,外罩银灰貂鼠坎肩,手上拿着一把折扇看上去风度翩翩。乌黑的辫子在包着金边的礼帽上,他有一双漂亮的黑宝石般的眼睛,黑亮得没有一丝的瑕疵,深邃得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使得本来只是中正的面孔光华四射,论及五官也就平常,可是有这么一双眼睛就是气质型美男子了。
“奴才傅恒给索小姐请安,索小姐吉祥。”说着傅恒就真的两手在胸前比了个‘喳’的姿势,双手扶地跪下。赫舍利将其扶起来,笑着说:“傅大人多礼了,小女怎的但当。”
“索小姐身体贵重,奴才不过是个三品的侍卫,文不成武不就,也就回皇上提携,要不然回家种地别人都嫌奴才窝囊,有什么担待不起的。”傅恒温吞一笑,在前面挑着灯笼对赫舍里说:“索小姐,今个天黑了,我们明早上启程,您先去沐浴更衣,冀州最好的民间大夫我给您请来了。雪蛤膏虽然管用,不如他配置的冰肌散,这人是山东泽州人,姓陈叫陈善之。就那个陈敬的远房表叔,他听说您知道陈敬的事情,拖我介绍给您看病。”
赫舍里温润的浅笑一下,心道:这傅恒亲切恭顺却不谄媚,凡是得体务实,虽没有奇谋妙计,可是却做事体贴周全。以后是个好的管家,适合户部,所以皇上眼光独到。
“真是谢谢傅大人了,小女得蒙关照感激不尽。”赫舍里跟着转过廊檐进入古色古香,案几桌椅停当的客栈房。温润的一笑就见魏东亭跳开帘子站到了傅恒的前面。赫舍利不禁心里摇了摇头。心道:这也太明显了,好在这对自己是要好处的,起码魏东亭让傅恒知道他是自己的人。这样傅恒做事自然心里有数。
客房里白炽的蜡烛随风浮动,照亮了幽暗的客房,傅恒指着穿着斜襟长衫带着黑帽的中年人言道:“这位就是陈大夫,我父亲的世交,陈叔叔这就是索中堂家的小姐,索中堂为人宽厚,赏罚分明,吏治开明,算是本朝能臣之首,我父亲最敬佩的人。”
赫舍里心中暗笑:这傅恒身在高位对一个贫民,和对自己态度一般无二,都是亲切热情,这很难得,让人感觉很舒服,不是装出来的,可见城府之深。
她思虑间欠了欠身子施礼言道:“小女,见过陈叔叔,陈家哥哥的事情,纳兰哥哥已经告知玛父,玛父说大清国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请您放心。”
傅恒心中一笑看来这赫舍里有当主子的风范,这话说得叫四两拨千斤,陈敬有罪无罪,陈家都得感激,说不出什么子午卯酉。
陈善之一笑说:“草民,到不担心,草民从不怀疑皇上声明,不过纳兰公子托老夫给小姐治病,所以我就赶到这里等候小姐,我先给您看看伤。”
赫舍里点头,就见她冰玉般的容颜上有一道疤痕,很深但并不恐怖,所以陈善之说道:“不要紧,没有损坏皮肤的纹理。”
谈话间赫舍利和陈善之说了陈敬的事情,陈善之拿着陈家族谱交与魏东亭,而后几人用了晚饭,赫舍利按陈善之的法子用药汤洗脸,擦上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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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与青格尔遇见之后,便护送她去上香,就觉得她云鬓雾绕,娥眉青黛,朱唇皓齿,明眸善睬。一袭紫色的旗袍,衬得肌肤宛如羊脂白玉。鬓发上戴着一根玫瑰琥珀簪子,耳唇上戴着白玉环。举步婀娜多姿,真的是动人心扉。可是总觉得远了,不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