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们花墩的这位神汉,在过街头邂逅了一位新婚不久的小媳妇,他指指这位小媳妇的肚皮说:
“这个小媳妇要生儿子了”。www.Pinwenba.com
小媳妇且惊且喜,她心中暗忖:
“莫非观音菩萨要给我送子了?”
果然,数月以后,小媳妇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然而,当我们的这位间间神预言这位新媳妇要生儿子的时候,小媳妇的肚皮才不过是珠胎暗结,是人的话,谁能猜得到?只有半人半神的“间间神”,才敢这么大胆的预言,而且应验。
粪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总是在神灵附体变成一个“间间神”之后。主要症状是全身哆嗦个不停,浑身像筛糠。一副百岁老人,不!应该是千岁老人的样子。嗓音嘶哑,饱经沧桑,说起话来好像是山谷中的“龙脉”。整个身子可以弯成一张大弯弓。
似乎“间间神”也有新旧之分,他是位新“神”。他给人指点迷津时,暂时还不收钱。正因为不收钱,所以,请他去指点迷津的人就更多。请的人越多,他就越来劲。有时,半夜三更他也会起来打拳。据他自己说,那是神灵暗地里授予他的“神拳”。
半夜三更,他在自家门口的土场上,一个人打拳。嘴里哼着:
“嘿嘿……哈哈……”
他的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俄顷,一个“巨鹰展翅”;然后,又来一个“螳螂捕蝉”。俄顷,他的左手握成一个酒盅状,然后成一个弧度往嘴中倒去。他说:
“这是醉拳。”
村里出了这么一个“间间神”,一村人都被闹的乱哄哄。只是他的半夜三更起来打拳,扰乱了邻里,却惹的一些人心中不快。开小店的臭椿就说:
“怎么半夜三更起来打拳,扰的我们不能好好睡觉”。
而一向既信神又信鬼的耗子叔,他此时对待这位“间间神”的态度却是全盘否定。耗子叔说:
“这粪瓜哪是什么‘间间神’,分明是个神经病!”
他这样子疯疯癫癫,约有半年。一日,粪瓜忽然提出要与老父分房居住。在此之前,他每天与老父在同一张桌子共用一日三餐。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们的这位“间间神”总是连连掩鼻,要么,用手驱赶着一股污秽之气,嘴里连说:
“太臭!太臭!”
庾鼠老人平日是个抬棺材的。平日,又经常会挖了一些死狗死猪的肉——而且是瘟死的——拿来下酒吃的下等人,他的身上焉能不发出一股“死人臭”?
乡亲们也怂恿粪瓜与他的老父分开,免得死人的晦气冲了神灵。
幸亏他家有与老宅不连在一起的另一间屋。于是,在过了那么一段时日之后,父子俩,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人”与“神”分开居住了。再说,彼时,他们父子俩的精神信仰也已是各有不同,粪瓜崇尚的是神佛。而庾马庾牛庾鼠三兄弟在他们的晚年,却信了耶稣——基督教。
对于村里突然出现的这位“间间神”,村里的乡亲们一直争议不断。信之者将他尊奉为神,不信者说他是装蒜。然而说句实话,他的这些举动,光靠装蒜是装不出来的。
他就这样疯疯癫癫、半阴半阳、似人非人、似神非神持续了有差不多五年之久。在这期间,他唯一的收获是捕获了一个女人的芳心,收获了一段畸形的爱情。
令人不解的是,花墩这村子,各行各业的人才,均以半瓶醋为多。就连这“间间神”也是如此。在毗邻的木葫芦村,就有一个女巫,而在遥远的马尾山也有一个,那个女巫被人称之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几十年过去,救人无数,看好的病人无数,挣钱无数。小村里有了这样的一位女巫,连村子也跟着借光。这些活菩萨们用自己挣来的钱给村子里修桥补路,浇筑水泥路,建造公园、凉亭……
这样的“间间神”,木塔村有一个。竹溪村有一个。高畈村有一个。想来,普天之下,又何止一个两个,甚至有千个万个……
说几句题外话。
有一回,文曲的老母,陪同文曲的弟媳妇史浣纱,去竹溪村的一个“间间神”家里“孵三界”。文曲的老母顺便问了问那个“间间神”,因为彼时,据说,文曲老父的“魂灵”已依附在这个间间神的身上。尽管隔着阴阳界河——彼时,文曲的老母实际上是在与自己的丈夫的魂灵对话。文曲的老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