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花墩的众乡亲不可思议的是,他在乡下“赋闲”的那些年——差不多有十年——全部工资都得以补发。
为了答谢众乡亲,他在村里设宴,并放映了一场露天电影。
他回到了省城。
他与放鸭人的妻子的恋情也从此一刀两段。
放鸭人的妻子,是不是名叫“小芳”?李春波在《小芳》的歌中唱:
“谢谢你给我的爱,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他回到了“叽咕鸟”的身边。
从此,花墩的人们,再也没有谁提过这位“腊八粥”的消息。
这一章节的标题是“叽咕鸟”。若是您嫌这一标题文不对题,或者说是“腊八粥”的故事,占了太多比例,那么,您不妨将本节标题改为楼腊八,或者“腊八粥”。或者是“叽咕鸟与腊八粥”。
何谓“间间神?”
“间间神”实际上指的就是“巫”。男巫,女巫。这些“巫”们平日惯能装神弄鬼,时而“人”,时而“神”,时而“鬼”。这种人可以在人、神、鬼三界之间自由穿梭。这种人,在浙中方言中,就被叫做“间间神”,又叫“孵三界”。在中国的北方,则叫“跳大神”。
这天地间总有那么一些怪事,迄今为止依然难解。如“ufo”;如“百慕大三角”;如“长白山天池怪兽”;如“神农架野人”……此外还有这“间间神”。这些“间间神”的一些举动,就颇令人不可理喻。
忽一日,我们花墩的这位粪瓜就成了一位“间间神”。——也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的灵魂依附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日,粪瓜正在满头白发的“臭豆腐”家,与一班人聊天,聊什么神灵、妖魔鬼怪、天女下凡。说起来,我们村里的这位“臭豆腐”也是个奇才,他本是个白发老头,可忽一日,他的满头白发,在一夜之间居然全部变成了黑丝。这让见掼了“臭豆腐”的满头白发的文曲吃惊不少。文曲后来才知道缘故,原来是“臭豆腐”染了头发,而且,他的头发还是用乌龟尿染的。那时候,在乡下,人们似乎还没有染发的习惯。物以稀为贵,发以黑为美。人们见惯了“臭豆腐”的白发,早已认为“臭豆腐”的白发为美了。臭豆腐的老婆,后来被邻居家的一堵旧墙壁压死,不过这已是后话,不叙。
那天,臭豆腐家正在做一桩什么“佛事”,臭豆腐焚了三根清香……突然,臭豆腐“传话”说,有个什么“神灵”要依附到粪瓜的身上了。粪瓜一听,大惊失色,害怕得连连拒绝说:
“……啊……哦……不……”
然而,神的旨意,谁能抗拒?谁敢抗拒?说时迟,那时快,彼时果然有一个什么神灵的魂魄上了粪瓜的身。只见他双手乱颤——这样的动作只有在耄耋老人的身上才会出现,要不,就是只有“鸡爪疯”的人才有可能。粪瓜的喉咙一哽一哽的,发出的声音也突然变了,完全是一个老大爷的声音。他的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弯成一个九十度角,却没有倒下。平日一般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没有练过杂技的,焉能弯曲到这个程度?然后他又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像是曾经被弄弯曲的弹簧又重新崩直了,发出的声音既嘶哑又苍老。这一幕,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目睹了。他们顿时都吓了个目瞪口呆,其中的一位少妇——她就是“聋大坑”的儿媳甚至花容失色。也有另外几位妇女,居然嬉笑着,因为她们起初以为粪瓜是假装的,她们钦佩粪瓜的演技出色。也有一两位老年妇女,见神灵下凡,马上在粪瓜面前跪下,顶礼膜拜。
其实,说粪瓜假装,倒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