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学校领导是不是一个个都吃错药了,竟然找了一个满是晦气的天气开大会,班主任刚宣布完这事,班里面就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私底下直骂学校领导和教务处的那帮人欠揍,也有附和声说如此冷的天气不该开会,而且还是在露天的操场上,可不管怎么样,学生们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搬着凳子到操场等着开会。看着领导几杯热茶之间的口若悬河,学生们有的因为穿的比较少哆嗦不止,但也有不讲温度只顾将风度的人。平时开会,各班班主任还有政教处的那帮人总是在操场周围左晃悠右闲逛维持会议纪律,今天是一个都看不到,戴孝田抱怨说:“大冷天让我们在下面吹着,政教处那帮孙子都躲在办公室里吹热气,平时开会,他们跟粮仓的老鼠似的,撵都撵不走!”
袁子文说:“你把领导当什么,又不是你的陪审团!”高台上的校长和主任是喝一口茶讲一句话,除了痛骂学生做的不对无法无天之外也没什么可讲的了,他显得相当气愤的说道:“现在的学生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有一点不合他的心意,啊,就跟你翻脸,啊,今天不是看这个不顺眼,明天就是觉得那个欠揍,啊,难道你们在家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我们学校也算是百年老校了……”每次开会的时候,说到这个地方,就要追溯一下我校的百年历史,不是这个名人曾经来校学习过,就是学校曾经是哪个名人的故居,或者说如今的哪个有名气的官员或企业家出身我校,能足足花上几个小时讲学校的发展和如今取得的辉煌成就,然后才切入“拨乱反正”的主题,并说打门卫的学生如何可恶,社会无法容纳,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那人还被派出所带走等等,袁子文听了拍了一下睡着的戴孝田,告诉他打门卫上学生被抓了,他迷迷糊糊来了句:“你好单纯啊!”袁子文气不过,就强调是校长刚说的,他依然迷迷糊糊回了袁子文一句:“你好单纯啊!”后来,袁子文知道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当时学了他一句:“你真的好邪恶啊!”他倒笑个不停。
上午两节课程被领导霸占了,回到班级,还没坐稳,班主任又开始唠叨个不停,诸如期末考试快到了,要抓紧时间复习之类的,而且考试成绩直接和下学期开学的分班有关系,语文、数学、英语不管哪一门课程,老师进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发试卷,然后第二天交,我们不明白老师们催这么急到底是他们是工作狂还是学生是机器人,结果是学生不停的背诵、做题,他们只是每人发一张试卷参考答案了事,让学生自己参考,不会的去问他或者学生之间自己相互问问,袁子文一般很少看,反正错了就是错了,错了也没人管,也没人知道。学生看参考答案,基本上是挑答案的错误,所以,英语答案单词印错的情况经常被发现,譬如说“猪”用英语应该是“pig”,但是答案上却是“pug”,有学生就问老师:“猪这个单词是pug吗?”老师扶了扶眼镜,说道:“啊,是pig。”学生又问:“怎么答案上说是u。”老师翻开旁边的字典,指着那个pig说:“看清楚一些,pig不是u,是i。”学生哦了一声,然后回到座位上。这时候老师就会在全班同学面前夸奖刚才发现问题的同学求学态度很好,并不忘指出“pig不是u,是i”,下面的人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一个月里,学生们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吃饭、学习和睡觉,似乎和猪的生活一个样,只不过要比猪多一项工作任务,等到不用学习了,再做回猪。学生们对其他的东西不能有任何兴趣,因为下学期不仅分文理科,还要分快慢班,谁都想进入一个好一点的班级学习。终于迎来了高中第一次最正规的考试,所有人都把能遮住半个天空的书本都搬到地上或者搬到宿舍去,反正是哪里能放就放哪里,倒像广告词里说的“步步高学习机,哪里不会点哪里”,只可惜学习机换成人以后,“哪里不会点哪里”这项本领竟然缺失,看来机器要比人聪明的多了。那些书只要不要弄丢就行,黑板都要擦干净,墙壁上的纸和字迹都要用小刀或者是毛巾弄掉,而只在黑板正中间贴一张纸,就是考试信息说明,包括学生的考号、姓名、监考老师、时间和考场等等。
有学生望着地上堆积如山的书本有点恐惧的说道:“四个月学这么多东西,这还能活吗?”一个声音说:“一个老师负责一门课,一个学生学习九门课,又不是他们受不了!”
“唉,民间疾苦岂能向外人道也!”
“像这么学,天才也摆脱不了二的命运进化成人才,达尔文把这考虑掉了。”
众人皆是一笑。
天气的寒冷,昨晚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早上起来,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其实,有些夸张了,县城里也就学校这一块是白色的而已,林立交错的房屋是感受不到天地间都被雪覆盖那种美妙的。学校的白色让起床的袁子文感觉刺眼,但还是不禁感叹下了这么大的雪,可是,只是那一声赞叹之后,没有人会为这场大雪而感动或是油然而生一种兴奋,学生深一脚浅一脚的匆忙让本来就冷的雪再一次接受了冷落,雪似乎对于人们对它的态度异常不满,所以不久后全国各地都闹起了雪灾,一连几天,也不见得有停下的意思。如今雪还在下,不过不是特别大,落到身上感觉不到重量,因为白光太耀眼,等那雪花真的落到衣服上才能看得见,或者阴暗的角落里才能发现雪花正在慢慢落下的痕迹,那雪的飘落真像厌倦了这个世界的潦倒之人,一点小风都能左右它的方向和命运。许佳凝、李淑妍和宋惠妍三个人正踏着雪往班里走,李淑妍蹲下身体抓了一大团雪,然后捏成坚固的一小团,宋惠妍笑她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这个时候还贪玩,许佳凝只是淡然一笑,看着天地间的雪花,似乎非常喜欢,似乎想就此让时间停住,但眼中难掩无奈和一点点的伤感,即便还要对着旁边的人微笑。袁子文在班里面转悠,偶尔挪动一下摆放不整齐的桌椅,或者整理一下讲台上杂乱摆放的粉笔和黑板擦,把那脏兮兮的抹布都一股脑的塞进讲桌下的抽屉里,许佳凝三个人走到袁子文跟前他也没注意,宋惠妍笑着说:“班长,这个时候还这么敬业!”袁子文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李淑妍突然跑到袁子文旁边,拍了一下,袁子文见是她,惊悚万分,问她想干嘛,她只是眼神示意门外,袁子文朝门外看,除了别班的同学走过也没有什么,就白了她一眼,说:“有病!”她没回答,倒是很得意的样子,宋惠妍和许佳凝在那一本正经的看着,班主任跑进班里,见很多人还在班里,就吆喝着让学生赶紧去考场,以免临场考试心里紧张,袁子文就想,不就一次考试,已经考过很多次了,又不决定生死,这个时候,别班的人也确实陆续来到班里考试,有几个人也开始起身出教室去考场。
考试的时候下雪确实不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袁子文连字都写不好,心里有些烦躁,回头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许佳凝,她倒是一副从容自然的样子,语文方面自己从来没有输过别人,而且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袁子文暗暗决心了一番,认真的考试起来。一会儿过后,发现自己的座位旁边正在滴水,一看自己的衣角全湿透了,就把手伸进兜里面想探个究竟,却抓出还有一半未化的雪球,由于他的动作过于显眼,被监考老师盯上了,老师走到袁子文旁边动也不动,像地狱门前的守卫,从此以后,以下的几场考试,袁子文都被老师当成了重点关注对象,他们像看管牢犯的狱卒,而袁子文就是牢犯。袁子文当时心里特别生气,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干出这样的事,监考老师一下子精神百倍,那一双眼睛比偷吃稻谷还要防着猫来偷袭的老鼠还要警觉,袁子文虽然有抄袭的想法,但是没有抄袭的条件,不过被老师那样盯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两天半过后,终于结束了考试,这一年在学校的的日子算是结束了,宿舍的同学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看看什么该带回家什么不带回家,袁子文只是塞了几件衣服到书包里,为的是以防万一,雪化的时候,温度会降低,那时候天气会变得更冷了。突然想起要给家人打个电话的,拉好书包的拉链,准备去下面的电话亭打电话,张崇明这时候走了进来,袁子文与他恰好撞见。他问袁子文是否今天下午就回家,袁子文说明天回家,现在去下面的电话亭打电话。他“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袁子文说了声“拜拜”。公用电话那个小屋挤满了人,袁子文在门外等着,以免自己不小心又踩了谁的脚,怕遇上像李淑妍那样的人,下学期可能会麻烦很多不好过。许佳凝从旁边经过,手里提着热水瓶,看来她是想去打水,她见袁子文在电话屋旁边,就知道我是给家人打电话的。她微笑着朝里面看了看,见人很多,说道:“你在外边等着肯定没机会打电话了,用我的吧。”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袁子文,袁子文说:“学校可是规定不许用手机,你整天带着不怕被老师发现啊!”
她笑着说:“平时又不用,只要不影响学习不犯纪律就会没事的。”袁子文说自己打公用电话就行了,她见袁子文不用,说道:“我不是白给你打的,看到没,水房那边打水的人很多,我怕被水烫着,所以,危险的事情你去做!”她目光向着离电话屋不远的热水供应处,袁子文想想觉得也不吃亏,反正不欠她人情,就说:“那就行,我先给你打水吧!”可是许佳凝却说:“袁子文,你怕欠我什么吧,不行,先打完电话再说!”袁子文不明白女生怎么会这么想,无奈只好妥协。张崇明也打算明天回家,这时候也提着热水瓶下来准备打水,见许佳凝也是来打水的,就提出主动帮许佳凝打水,袁子文正在电话,电话还没接通,本想说我帮她打水的,可是许佳凝却很爽快的答应让张崇明帮她打水,袁子文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许佳凝笑着对张崇明说了声谢谢,然后对袁子文说:“手机用完了我来拿,你别走了!”袁子文只是尴尬的笑笑,她似乎有决斗之后胜利的喜悦感,然后提着热水瓶和张崇明去了打水的地方。
打完电话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回来了,袁子文把手机还给了许佳凝,还没来及说声感谢的话,她却说道:“袁子文,欠我一个人情,记得知恩图报!”袁子文的目的失败,只好忍住什么也不说。张崇明觉得奇怪,笑着说:“什么人情!”许佳凝得意的说道:“你问他吧,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袁子文和张崇明一块往宿舍走,张崇明对那个许佳凝所谓的“人情”很感兴趣,一路问他,袁子文只是搪塞,叫他别听那许佳凝这个家伙胡说,他笑了,说袁子文竟然称许佳凝是“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