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视，光影交汇，一个眸中含剑，一个眸中含水，以柔克刚，韩子嫣略胜一筹。

静默片刻。

冯氏冷凝的脸上绽出一丝浅浅的笑，带着点无可奈何，又带着点难以释怀。

“你得逞了！”

韩子嫣半敛星眸，面若雕塑，无波无绪，淡淡回应。

“臣妾不敢。”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吗？”冯氏起身，走至她跟前，围着她转了半圈，又转回来，与她面面相对。

“不知太上皇后作何打算？”韩子嫣不答反问，根本没有理会葛如意的生死，对她来说，她要的只是让非皇室的血脉消失。

“皇后死了，你害死了三个人，你心里就没点愧疚。”冯氏的问是咬牙切齿的，但神态却优雅如昔，韩子嫣看在眼里，嘴角莫名地扯出一个似讥似讽的笑意，然后语气淡的如柳絮飘零水中。

“皇上病无起色，太上皇后还是早做打算，养着一条狼和养着自己的家犬是不一样的，对于葛丞相和赵氏子嗣来说，孰重孰轻，太上皇后应该心知肚明，赵国姓赵，而太上皇后也姓赵，忘本可是罪过啊！”

冯氏眸子忽就睁大了，“凭你也敢教训本宫！”

“臣妾不敢，是敌是友，太上皇后从来选择的都是前者，但敌人没有永久的，您真的应该考虑一下，这后宫还有个比任何人都深谙宫道的女人。”韩子嫣眸色微动，此次出手对付葛如意，在那冥纸上染上夹竹桃毒液，不仅是韩子嫣的意思，也是向太上皇后禀明后才行事的。

冯氏当即便听出了这言中之意，沉寂良久，目光却依然直射对方，毫无收敛之意。

“太上皇后睿智慧黠，应该明白臣妾的意思，如今皇上恐不能再操持政事，赵国也不能一直让外姓人摄政太久，难免他野心不死，到时可就为迟晚矣，所以臣妾已与太皇太后禀明，太皇太后想让赵贤为帝，继承大统。”

“你……你……”冯氏气短，那个赵贤，她痛恨，更痛恨那个背后的女人，让赵贤即位，那不就等于让丽妃名正言顺的代替自己的位置吗？

“太上皇后不要激动！”韩子嫣轻瞥她一眼，眸光似穿透她的身体，落在凤栖宫东面那幅凤鸣九天的影壁上，然后口唇轻启，溢出温和的幽兰之气。“不管是赵翊还是赵贤，都是丽妃冯浣儿的儿子，谁做皇帝不都一样吗？何况冯浣儿是太上皇后的姊妹，自然不会亏待太上皇后的。”

“哈哈……哈哈哈……”冯氏闻言，仰面大笑，“好个不会亏待本宫！韩子嫣你算计得太简单了，本宫现在就能以你害死皇后的罪过，将你刺死，来人！”冯氏铁青着脸向大殿门外守候的奴才喊道。

听她一声高喊，韩子嫣居然毫无一丝的动容，不卑不亢，不惊不惧，不言不语，等待着。

“吱呀”门开了，一束温暖的日光照射进来，笼着一个人影，明暗难分，看不清面目，却能从那人手里的凤头金杖上看出此人尊贵无比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