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尖叫,大帅反而欣慰,淡淡道:“那就留下吧。”
公主留下,翠姑等人更不答应,也要留下:“俺们手大脚大,比公主强!”十一公主和豆花一起扁嘴,不敢回话。
伍林儿等人成亲后,府中多出来一个婆婆还有许多妯娌,他们是本村人,十一公主时常吃话,对伍思德就顺从些,夫妻最近恩爱得多。
对于和翠姑一个人争执,一帮子人会上来这事,十一公主和豆花也堵在心里,是一块心病。
最后上船往北边儿去的,族长、丁婆婆和同来的男人们走了,族长感觉要出大事,又对伍家兄弟发迹了解,大乱中才出大功名,把儿子留下给萧护,一百人护送,上大船,乡下那架子车可以分拆开来,就上了船。
大帅和慧娘带着众人拜在码头上,直到船看不到,隐入夜色中。
族长对天祷告:“老天保佑,平平安安。”他袖子里多出来数千两银票。一千是大帅送的,余下的是伍家兄弟送的,感激他护送姑娘们来成亲。
江上有清风,风下远去风帆,和才走的风帆成为叠影。一轮明月,带着不随江水不随风的悠闲,高悬在江面上。
江水好似胸中不平,滔滔不绝奔腾哗流。清风又如诉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让萧护大帅心中鼓荡。
再对明月,大帅长呼一口气,舒服不少。
明月悠然,我亦悠然。
明朝事,又如何?
把将士们亲眷都安置离开,萧护畅快不少。俯身抱过儿子,给慧娘一个微笑:“回营去看平江侯母子商议得如何?”
在慧娘眼中,丈夫的笑容还是顶天立地的,还是一如既往。十三含笑,为儿子掖掖被角,
同夫君并肩回营。
三爷萧拔嘴角噙笑,送妻子上马,情不自禁地抱了她一下,嘴唇轻凑耳垂:“不要担心儿子。”怎么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
吕氏眸中还是有担心,不过回首分外娇容,星光下眼睛亮如繁星:“嗯。”
七爷萧执也把妻子颜氏送上马,是他平时说话就损人的语气:“你居然会学骑马?真看不出来。”
颜氏微微而笑,手执马缰不回话。
九爷萧扬自己上马,眼角对着妻妾全是不耐烦。祝氏牵马过来,明铛见那马高大,害怕地问:“会踢人吗?”她刚才过来,是坐在丁婆婆车上过来。
那车已上船,明铛无车可坐。她不能坐到萧夫人慧娘车上去。
祝氏对她微笑,这是个毫不嫉妒的妇人,才能和九爷这花心人过下去。
不过祝氏今天特别开心。
九爷平时和几个丫头打得火热,又是大帅兄弟,兵乱中有功之人,萧护命他们休养,六部里上虚衔,白拿一份四品官员银子,由官中出。府中又自有月银给,大帅留他们下来,不给任何事情养着也情愿。
关键时候,还是很出力的。
萧扬就大把的时间练功,再出去狎玩,几乎不在祝氏房中。可到走的时候,不管相与再好的女人,也全都丢下,只有祝氏要带上的。
明铛要不是求慧娘,还不会带上。
明铛也看明白九爷是依靠不住了,太花心,轻易的喜欢上别人,轻易的就丢手。萧扬生得好,家势好。在江南有父母祖父在,算有人约束,还收敛几分。在京里,大帅不管他,三爷萧拔稳重些不说他,别的兄弟们更不过问,他手中有钱,算玩了一年多。
明铛只讨好九奶奶祝氏,这是她的当家主母。
见祝氏上马,明铛小心翼翼来扶。祝氏坐到马上,对明铛伸出手笑:“你也上来!”明铛大惊,她想过自己跟马后面走,也没有想过骑到那马上。
她学的是吹拉弹唱,骑马不行。对着祝氏的手和高大的马就往后躲避,摇头不住地道:“我不会,我不行…”
九爷萧扬烦了,见大哥等人已经前行。拍马过来,在明铛肩头上一提,放到祝氏身后,没好气:“耽误事!”
一甩马鞭子,先走了。后面是他的妻妾,他竟然不闻不问。
还在码头上,也不是乱地方,危险自然是不会有的。
明铛尖叫上马,只得抱住祝氏身子,怯生生道:“多谢九爷。”九爷早就不见人影,再谢九奶奶。祝氏笑:“你抱紧我,我不在行,慢慢走还行。”一带马缰:“驾。”跟上前面的人。
十五爷萧据和妻子杨氏早就上马,夫妻并骑在月光下,周围加上江水全幽黑,就更显得月光下人明亮娇艳。清风徐来,杨氏对萧护含情脉脉一笑,自在的拂了拂头发。
十一公主和伍思德也早走了。公主也是坐丁婆婆车到码头上,回去时,伍思德抱她上马,自己上同一匹马,坐到十一公主身后。
身后多了又宽又壮的身子,十一公主不安的心找到归宿。往后靠,再移动身子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那怀里不动了。
公主最爱洗澡,澡豆又自己弄,身上从来是软香温甜般。她在伍思德怀里蹭着找舒服地方,伍思德悄声呻吟着,双臂微用力把她团在怀里,身子贴住身子,夫妻不约而同的一笑,十一公主娇声道:“我要睡了。”
她白天奔来跑去,又怕伍思德丢下自己不要,把她累着了。伍思德一抖马缰,马动起来,他笑道:“睡吧。”
马后有自己披风在,把十一公主裹起来。
大家全有马,只有伍小伍没有。他愤愤然把豆花弄上马,气愤的牵着马缰绳。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恼:你怎么不走你怎么偏在跟来,你坐了俺的马,俺步行,还要给你牵马!
看前后左右,只自己地上走。伍小伍这个气,闷头走得飞快,不比几个奶奶们骑马慢。还不分路,什么石子路不平,一概走之。
豆花就惊吓,双手抱住马缰,不敢大叫,不住小声哀求他:“颠,你慢些!”
伍思德带着十一公主从旁边奔过,不理他们。
帐篷里,梁源吉抱头如乡下老农般蹲在椅子上。萧护走以后,平江侯已换了好些姿势。先是颓废瘫在椅子上,对老孙氏苦留自己:“我膝下只有此子!”打得心中一片黑暗。
说破了天,自己还是她的儿子。
再苦恼的帐篷里踱步,心如乱麻想亡母。
又换一个姿势时,是快口吐白沫了,和老孙氏争得口沫纷飞,执意要走。
现在这恨不能把头揣裤裆的样子,是老孙氏已经说动他:“我孙家可保你在京中无事,你走了,府里没有男人,我们可怎么办?”
男人,他是平江侯府唯一的男人!
这话母亲以前也说过,每一次搬家躲避孙家的人,母亲就病上一场,小时候是抱着他,大些就握住他手流泪:“你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你父亲,他有家。”
小孙氏一个字也不说,只是抚着她的包袱。那包袱不算大,也不小了。老孙氏说过:“不然让你妻子去江南,她带的足够她用的。”
萧护抱着儿子和慧娘走进来,夫妻只扫一眼,就心中有数。老孙氏和小孙氏过来行礼,慧娘忙扶起来,又把儿子给她们看,老孙氏认真再看一眼,这个孩子颇有乃父相貌,天庭饱满,地角也圆,还是大贵之相。
老孙氏虽然打算接受命盘,可还是心头黯然。
梁府中人在这里住一夜,打算明天送行回去。
慧娘给他们安排帐篷,萧护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大家来看地图。
大帅道:“当先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郡王们合兵先战我们!去边城,自然是官道。可官道四面,都有郡王们兵!此时往西山去,京门外又全是兵!”
西山接古太行山脉,从哪里上山,是大帅打算放到最后的一个法子。如能去关城和自己留在那里的玄武军相会,萧护就天也不怕地也不怕。
关城外茫茫草原,又有山脉,又是大帅少年就走熟的地方,熟到有些地方在心里能默描出来地形。
玄武军合军,又多了兵力,又有几十员将军在关城,是大帅如鱼得水的地方。
就是和郡王们翻脸,处处可以躲避,就可以抗那假王命而遵!
可从官道去关城,郡王们架势已拉开,陈兵在野!
单个击破,大帅才不怕他!
担心的只是金殿上他们能合起心来,万一打仗也合兵合心,誓要先拿下自己,大帅不想硬抗。他侃侃而谈:“我的每一员将军,每一个士兵,我都不愿意失去!”
大帅费了一番功夫把家眷们全接走,岂能走送人家丈夫、儿子、父亲、去死的路?
就没有张阁老的信:“保存实力为上!”萧大帅也不打算乱动一兵一卒。为家眷们安全到江南派兵,大帅毫不吝惜,前后派出去三万人,包括表弟和妹夫也去了。
另江面上一只大船,跟四到五只装满士兵的小船保护,为的就是以后让父子、母子、夫妻团聚。
留在京里,乱起来怕有失。
萧护都把责任担到这种地步,对明天怎么走,他拿出对策来。
将军们肃然,叉手直立,听大帅道:“官道有险,我们也必走不可!佯装,也要装一下。有仗打,也得打几仗!我们现在避开,郡王们合兵追击家眷们船只和马车,那就不妙!派出去的三万人,挡不住他们合兵的十几万人!父帅处接信来迎,也迎不出千里之遥!这是一!”
再来是二:“先走官道,能去边城最好。可关外是我玄武军逍遥之地,郡王们难道不知道!他们若阻拦不休,我们撑上十天,估计父帅有人迎家眷,船只快,水面无人阻挡的话,应该走了大半的路,我们后退,寻路避入太行山!这是二。”
太行山,自古险峻,自春秋以来是兵要争夺要地。齐伐晋,登太行!秦伐韩,也登太行!在汉,三国,唐等历朝,全是重要之地。
说登太行,也有不少关口有人在守。但一旦入山,绵延近千里,接现在的四个省份。武当山等名山也其中。
但入太行山,就意味着不能去边城,大帅也失助力不少。
第三,大帅道:“退守江南,与父帅合兵!”这是最坏的一个打算,也等于是造反。萧护把家眷们先送去江南,就有这个打算。
他还没有造反的心,袭王爵而被逼不能去关城,要拥兵退守江南,等于把火往江南引。萧护在关城,郡王们还不敢乱攻江南,就攻也是悄悄的。萧护不得已避入山中,这是眼下最近的一座山,对郡王们随时也可以有牵制。
最主要的牵制,大帅目光炯炯:“最好我们一仗不打,或者少打,让他们争位子去!”
可萧护若在,郡王们争也不安心。
第一条对策,是在官道冲出一条路去关外。这是一场非打不可的仗,为还在路上的家眷也必打。
前行路途,大家看清。
如可能伤亡大批人马,萧护不硬干,留着他们自己拼杀,转而夺路退山中,寻机出来。往山中去要过的几个关口,也大家看清。
太行山通幽州,也可以去关城。可沿路还有郡王们地盘,又占山强盗不少,千里山路,比官道要难走多!
第二天,平江侯一家人告辞,陈家舅母也告辞。萧护又辞过附近一夜不断来送吃食的百姓们,拔营而起,沿官道而行。
此时的京里,郡王们更是震惊。
他们昨夜谁也不肯从宫中出去,各领人马歇在宫中。有几个人见面都红了眼,也各自忍下来。用过早饭,孙珉和宁江侯请他们来,再一次敲打:“萧护不到关城,不谈皇位之事!”
这个时候还是这样想的,临安郡王还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还有笼络萧护的心。
他也陈兵于官道,却是监视萧护前往边关。
第一个消息送进来,是郡王们家人一起进来。各自听回话:“昨夜萧护把手下兵将们家人全数送走,用船只去了江南!”
韩宪王冷笑,讽刺孙珉:“我看他还想着留下萧护,为已所用!”
南安王深吸一口气,狠毒的道:“无毒不丈夫,杀!”他不管别人了。
平水王颇为玩味:“哦?这是萧护先立于不败之地的打算!他平安到了关外,更拿他不住!”找来自己的将军们:“官道上增兵马!别人先打,我们就打。别人不打,我们不打!”
其余的郡王们也是一个心思,再来会合。
把消息一亮,都知道了。宁江侯也头疼,他是主张孙珉用萧护而不要杀他的。不想,萧护这一手儿,先把家眷全送走,意思明确,京里再没有让我们悬心的人!
无法要胁!
面对郡王们指责的眼光,孙珉深感压力重大。缓缓道:“去人看看姚将军府中,鲁将军府中……这些人家眷全去了哪里?”
他还存着侥幸之心,他们人还在。
昨天萧护离京,百姓们相送,家眷们相送也正常。半夜里还有百姓们往萧护营中送东西,又有不少百姓们回来,郡王们全大意了!
结果回报,人去屋空!
郡王们带着不屑的神色,不看孙珉,只看宁江侯。宁江侯则尴尬的看孙珉。这一对舅甥商议过,如成放虎归山之势,不如杀之!
大成长公主跌跌撞撞进来,是急步而气息不匀,断断续续地道:“你们还等什么!人数不比他少,还不把他杀了!”
程业康跟进来,也想跳脚:“将军出征,家眷留京,有这个常例在!萧护把家眷全送走,就是做好和你们翻脸的准备!你们还等?”
一刻钟后,十几匹快马冲出京门。因为萧护离京,而天天在城门上巡视的房安国纳闷:“去个人打听打听,宫里有什么新动静!”
殿上金甲士还是原来的同僚,半个时辰后,田品正来找房安国,惶恐不安中又夹着鄙视:“这些小人!他们……仗着人多,要对大帅下毒手!”
两个将军沉默,各自沉吟。房安国徐徐道:“大帅,会避往山中的吧?”要是自己,就不和这些没胆子,只会打群架的人打!
田品正更急:“这路上守入山口的几个,全是死脑子!只怕宫中圣旨马下就要下,不许萧帅入山!”
那就只有打了!
打,就是造反。
又是快马而出,田品正和房安国心中一沉,圣旨!
房安国沉静地道:“老田,你我同僚这些年,算是相知。趁现在宫中还乱,你把我调去守山口,把那死脑子的调回来一个!”
他严峻的面容表示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顾公公也着了急,想对张太妃说,又知道他没有主意。顾公公冷笑,不过他再冷笑也在戏妆下看不清楚。
只目光森冷:“咱家对你们客气了一晚上,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天子!”
全占宫中不走!
通往江南的路上,廖明堂和苏云鹤正在马上感谢百姓们。昨夜他们赶到,也是先鼓动百姓们民心,又有宋冲之派的人在沿路上散布消息,这才把昨夜试图袭击船只的兵马击退!
前面的两万人又前行,他们这一万人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