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意是等照顾沈慕笙身体好转,便让他跟贺兰战出宫。可人算不如天算,沈慕笙还未痊愈,便被昭顺帝发现了。然后,沈慕笙便无法离了后宫,以小太监的身份生活了三年之久。后来姜凉月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才让沈慕笙“重新做人”,毕竟男人……谁都不愿意当一个太监。
看着现如今面前的沈慕笙,姜凉月忽然有些恍惚。当年那身子瘦弱单薄,明明与贺兰战同岁,看起来竟要比贺兰战小上许多,手指脚趾都生了冻疮,几乎见不得人的沈慕笙,是如何长成如今温润模样?他完全看不出当年的小乞丐模样,如今贵气天成,谁人会想到当年的他会是那般的惨。
回忆起往昔,姜凉月便更加释怀,为何沈慕笙会如此自私自利。他经过她无法想象的艰难,一个人苦苦支撑到现在。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令自己爬往高处的台阶?
而那本该计较的事情,在一瞬间内烟消云散。只是那次拥抱过后,她好像已经无法……完全正常的与他相处。单是看到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又像是欣喜,心跳不稳,呼吸艰难。就像是现在,她看着他,尴尬不知如何自处。那个拥抱,像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只不过在扔进她那本波澜不惊的心湖中,荡起了层层波纹,还经久不散。
沈慕笙与她相比,便正常许多。便是如此,才令她心中酸涩难忍。
自那一日之后,两人平日无言。而又因杜若嫣已死,姜玉瑾回宫,无人再在旁说闲话。沈慕笙十分自觉的收拾了东西,每每入夜,便睡到自己书房的榻上。她这几日,夜深才眠,说不得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她觉得自己犹如那赌气的孩童,可沈慕笙却已然是作壁上观的年轻人。
只是不知他怎么会在近日里,突然来了她的屋内,难道是有话要说?姜凉月心中一跳,坐直了身子,可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为何,却连瞧也不敢瞧她。
心中暗暗耻笑自己,如今竟胆小至此。可纵然道理全都知晓,她还是不能心无波澜心平气和。
沈慕笙唇线微抿,许久才开口道:“莫要进宫去见江皇后。”
姜凉月闻言有些愕然,他怎会知,她想要进宫见江皇后?难道她的一举一动,全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姜凉月心里一冷,苦笑一声。如若她的一切真的被他了如指掌,那他此时就不该这么说。
姜凉月忽觉得自己方才心绪紊乱,甚至暗自期待的那些,全部都像是一个笑话。她怎么会,变成这般?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挤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意:“你为何……要这么说。”她问出去之后,才发觉这问题有多蠢,不由得捂住嘴巴。
沈慕笙抬眼看她,眸光闪烁:“你听我的便可。”
他好似从未这般同她讲话,他总是笑的极为不正经,戏耍着她,然后要她信他。
姜凉月忽然笑了:“沈慕笙,你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