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金盏却不怎么说话,只是抱着娆娆和朔儿逗趣,一时屋子里充满了三个孩子的嬉笑声,很是热闹。
柳兰芷想着静姝对自己的重托,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了自己,而自己一病就很长时间,根本不可能照顾这两个孩子,她不禁心存愧疚,幸好看着这两个小女婴长得胖乎乎的,倒是也蛮健康可爱的。她纳闷地问金盏:“乔家把奶娘辞退了,两个小小姐吃什么?毕竟你家夫人逝世时她们还不足月。”
青果在一旁笑了,“跟咱们学的呗!”
“嗯?!”柳兰芷一脸纳闷,“跟咱们学什么?”
“您这一个月一直生病,延医生服药的,小公子倒是喜欢上喝羊奶了,他们家的奶娘辞退了,五爷就来问奴婢是如何喂小公子的,结果恰好遇到奴婢在给小公子熬羊奶,五爷哈哈大笑,第二天就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五头膘肥体壮的奶羊,还专门请了一个胡人牧民来专职养奶羊,他们乔家的人都说呢,这五只奶羊尊贵着呢,那待遇堪比主子呢!”青果掩着嘴咯咯笑。
“那是,请来的奶娘一是不知道底细,还惹是生非的,给月例银子、好吃好喝、四季衣裳,还要生事,若是心怀叵测的,说不得害了小小姐,奶羊多好啊,喂好喂饱了就成了,省钱、省心、省力!”柳兰芷扳着手指头算计起来,青果和紫苏都给逗得哈哈大笑,金盏和银苓从来没见过在丫头们面前没有多大架子的主子,不由惊愕,可是想想她的话也的确有道理,二人不由也笑了。
不久,乔家院子里就有了一些小道消息,下人们纷纷传言,乔家要有新的女主人了。说是乔家的远亲柳夫人新寡,带了幼子来投亲,恰逢乔五爷原配夫人过了五七,遗留下来的一双女儿无人照看,所以乔五爷打算续这个远房的表妹作填房,以来照顾一对幼女。至于乔家原来最有希望扶正的于姨娘却是因为害死了当家主母,遭受鬼魂索命而疯癫了,那个庶子据说不是五爷的骨血,五爷慈悲心肠,雇了一辆马车将她们母子送到北边某个偏僻的庄子上去了。
这些风言风语在一个春日的下午传到了柳兰芷的耳朵里。彼时,柳兰芷在后花园里命令工匠做了三架小小的秋千,把摇篮挂在秋千上,三个丫头逗着粉团儿似的三个小婴儿,互相说着八卦,柳兰芷倚在一个藤椅上打盹儿,她隐约听到了那个大嘴巴的银苓在和紫苏窃窃私语。好像是牵涉到了自己,她不由竖起了耳朵。
果然,银苓道:“那些婆子们的嘴最会胡吣,说什么柳夫人的相公是被人生生打死的,因为背着夫人去偷邻家的媳妇,给人捉奸在床,给人家打断了腿,打伤了内脏而亡,柳夫人也就伤心带着娇儿来投亲,可是有缘,一下子两个小小姐和她特别贴心,五爷是个新鳏夫,一个大男人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干脆柳夫人和五爷就凑成一对儿,也是缘分不是?”
紫苏吓得脸都白了,谁这么青天白日地咒焦家二爷,她偷偷瞄了一眼柳兰芷那边,见她脸上搭着一本杂记在睡觉,于是赶紧压低了声音:“别胡说,我家二爷好着呢!”
银苓纳闷:“大家不是都说柳夫人她新寡——”
紫苏犯了难,该怎么说呢?正月里姑娘的一场大病,吓坏了她和青果,青果这小蹄子有心,结果打听五爷手下那个铁青脸的侍卫,青果嘴巧,几次送点心、鞋袜过去,那个侍卫以为青果姑娘动了芳心,为讨美人欢心而把事情和盘托出,青果愣怔了一下,当时就哭得哽咽不成声了,把那个侍卫吓得够呛。青果回来和紫苏一说,两个人商议好佯装不知,只是从那日改了称呼,也就是说,她们认柳兰芷为主子,而不是焦家为主子。主子的伤心事,她们明白,何况那日姑娘病得昏昏沉沉还在梦里哭道:“我就权当是你死了,我是寡妇也比一个弃妇要好听得多!”青果和紫苏当时就红了眼睛。如今这个大嘴巴银苓竟然带来了这些风言风语,青果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不敢造次,于是道:“姑爷倒是不错的人,待我家姑娘也一心一意的,可惜那次上山去遇到了野猪,给拱下山崖去了。哪里有什么偷情捉奸的下作事情啊!那些婆子们该打嘴!”
银苓见紫苏一脸严肃,忙道:“是是是,我就说柳夫人谪仙一般的人物,相公也差不到哪里去。瞧瞧,是妹妹我造次了,望姐姐不要见怪,这些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紫苏摇摇头,看看摇篮里的三个小人儿都睡着了,于是三个丫头都分别抱到了屋子里去安睡。
院子里一阵春风吹落了一地的梨花,柳兰芷拿去了盖在脸上的书,抖落书上和衣襟上的洁白的梨花花瓣,一脸的无奈和落寞。
青果此时正端了一碗莲子羹过来,看到柳兰芷怔怔的,不由问道:“怎么了?姑娘?刚才睡着了?”
柳兰芷苦笑:“没有,迷迷糊糊的听了一些闲话。”
青果一愣,“闲话?”随即反应过来,“是不是银苓那个大嘴巴和紫苏胡叨叨什么了?姑娘你别信她,这个银苓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打听什么小道消息啥的,紫苏也是这个性子,等我去说她。”
“算了,有形才有影儿,我们主仆住在这里确实亲戚不像亲戚,朋友不似朋友的,咱们还得想办法出去,过咱们的好日子。”柳兰芷眨着眼睛,想着紫苏编排的那个“先夫”被野猪撵得坠崖而死的故事,禁不住笑了。
青果纳闷地看看自家主子,怎么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的,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