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华堂里,洛文儒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了,一时之间屋里落叶可闻。
周氏心里有些发憷,便亲自倒了一杯清茶捧给洛文儒,含笑温柔道:“这是谁惹了咱们国公爷,喝杯热茶消消气吧。”
洛文儒猛的挥出一掌,恰打在茶盏上,周氏惊吓失手,随着“咣当”一声,茶盏落地,水沫四溅,碎成两半。
周氏呆了片刻,遂即惊诧的瞪向洛文儒:“洛文儒,你真让我刮目相看,竟敢和我动手了?”
“你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我说出来?你我都是老夫老妻了,没得打了你的脸。”洛文儒恼怒道。
“我做了什么好事?”周氏恍然,“我素来知道你欣赏谦哥儿,没成想你心里竟然已经定了立谦哥儿?你是不是真把他当儿子了?”
洛文儒道:“那孩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是我亲自给启的蒙,他是什么样的品格我心里最清楚,你既然问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是,我早已把谦哥儿当成了亲生的儿子,是,我就是打算立谦哥儿为世子。”
字字铿锵有力,却把周氏的心伤的碎成一片。
周氏气苦,咬牙道:“洛文儒,我心里怎么想的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竟然不和我商量,就那么内定了?洛文儒,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们夫妻结缡二十几载,多少风雨都一起走过来了,到最后我竟然连决定一个嗣子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望着老妻那通红的眼眶,洛文儒心里也不好受,不禁软下心肠,想去抚住周氏的手却被周氏无情甩开,“惠娘,谦哥儿有何不好。你心里既然不想立他却怎么忍心把他拉出来做靶子。”
周氏冷笑连连,“好,我来告诉你洛谦哪里不好。第一,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有亲生的娘,亲疏有别,当我和他亲娘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必然向着自己的亲娘。当我一旦年老的掌不住权利,他那个亲娘一定会骑到我的头上来;第二,他身上没有流淌我的一滴血,非我子嗣,我为何要认洛谦为子?我有亲生的女儿,我为何要把我辛苦经营的钱财人脉拱手去培养别人的儿子?第三,洛文儒,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若要立洛谦为嗣,我们夫妻缘尽于此!”
“咣当”一声,吓的在外偷听的红薇等贴身大丫头脸色发白。
“闹的也太大了,莫不是国公爷还要动手打人?夫人那是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国公爷若真动了手,可真就夫妻缘尽了。不,不能去请老夫人,那老妖婆巴不得夫人和离,若被老妖婆看出了破绽还会坏了夫人的计划。还是去找二小姐,看在女儿的面上,夫妻两个也不好意思争吵了。”想到此处红薇忙提起裙摆往外头跑去。
山明水秀阁就在附近,不一会儿洛瑾瑶便来了,正巧钱金银今日早归,一起过来了,二人一进院子就听见了那从厅堂里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厅堂里,椅子倒地,洛文儒攥着周氏的手,周氏一手推着洛文儒的胸膛,二人之间存了一尺的距离,一个脸上悲愤之色难掩,一个泪落双颊,强势固执。
“你为何就不明白,阿瑶所生的孩子毕竟是外姓人!”洛文儒终于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周氏怒极冷笑,想都没想,一巴掌就打了出去。
门外的洛瑾瑶心中不禁一涩,扒在门上的手缓缓攥紧。她再是天真也不得不明白一个道理,嫁出去的女儿真的是泼出去的水。
钱金银没有说话,只是环住了罗瑾瑶的腰。
“哈,洛文儒,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个外忠内奸的老鬼,我不和你过了,咱们和离,和离!我告诉你洛文儒,你敢坏了我的事儿,从此往后你别想再见我。”
“阿娘,阿爹,你们不要吵了。”洛瑾瑶似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一把推开门,她站在门槛外,洛文儒周氏站在门槛内,遥遥相望。忽的一下子,周氏连忙整了整自己散乱的发鬓,脸上还有泪痕,嘴角却带上笑,“哪个没规矩的去找了你们来,多大点事儿,快回去。”说罢挥手撵人。
洛文儒始终背对着洛瑾瑶,他背在身后的手攥的死紧,被小辈撞破争吵颇觉失态,便恼羞成怒道:“没规矩的东西,滚出去!”
洛瑾瑶本不觉想要怎样,只是听洛文儒如此厌烦的语气,泪珠子就滚滚而落,心中竟生出些许委屈,扬声尖锐道:“不必争吵,我们明日就搬出国公府,我从没妄想过继承你的任何东西。”说罢,洛瑾瑶便转身离去。
“瑶儿……”洛文儒慌忙转身,一脸懊悔,“我不是不疼你,只是……”
钱金银转头看了周氏和洛文儒一眼,嘴角弯弯的,竟然是笑了,只是这笑容的意味令洛文儒烫红了脸,好似他的爵位人家根本看不上似的,这个女婿在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