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我自己亲自经历了舞弊案。家中长辈因此被连累,几乎算是用举家之财。买了在下这条命出来。”
“我看着原本屹立在云端的家族,轰然倒塌,这才恍然大悟,什么叫做文字狱。什么叫做冤屈,什么又叫做愈加其罪何患无辞!”
高登善从张守正开始说,便一直垂着头静静对的倾听。屋里几个人都看不到他的神色如何,但是他那爆出青筋的双手。却出卖了他的想法。
高登善的心里痛啊!
这一切的灾难源头,本来是源自他高家,也许高家的仇家,在刚一开始,只是想针对高家一族。
可是等事情开始发展,参与进来的官员越来越多,事情就渐渐的开始偏离轨道了。
这些被人推到前台唱红脸的官员,也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龌龊私心,有着想要抹杀的存在。
当看到这个期盼已久的机会,就在眼前,谁能不动心?
于是,今天是高家被拉下了水,明天是陈家被拉下了水,后天又是李家,张家......
在大牢中,那些只想保命的可怜虫,受到一点点的提示,就会像疯狗一样的胡乱攀咬。
这件事情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到了最后,已经完全不为人所能控制的住了!
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里,整个江南被摧毁,能排的上名号的家族,实在是多不胜数!
作为最初始的源头,高登善心中的滋味,真得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最尊敬的父亲,当初不应该坚持所谓的风骨,若是当初对那人卑躬屈膝了,又何至于发生后面的惨剧?
可是,他知道这个想法是错误的,若是面对强权逼迫,就卑微的胆怯,与这些卑鄙小人同流合污,那这个人世间,又有何正义可言?!
这么多年了,每一天,高登善都有可能,被自己的这两种极端思想,给逼得疯掉。
崔长健和齐玄辉的出现,是他高登善盼望已久的救赎!
崔长健当初为了开导高登善,曾经劝慰他说:“对于那些被高家连累的,还有那些高家对不起的,再怎么愧疚,再怎么后悔,都是无用的。”
“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其实就是将当年的罪魁祸首,拉出来绳之于法,洗清这些人身上的冤屈,拿回原本该有的正义!”
高登善口中无声的念了两句,突的抬起头,用发红的眼睛,看向寄予他一切希望所在的那个年轻人。
眼神中迸发出来的光芒,是那么的热切,那么的充满了希望。
此刻的齐玄辉和寒宁先生,都是一副凝神倾听的模样,看似平静安然,其实他们俩的心里都是起伏不定。
齐玄辉是在默默的感叹,高登善此次真是被朋友坑了一把,要知道,高家就是毁在这桩事情上的。
高登善心里的恨意,绝不会比张守正少半分,甚至,还要多很多。
这场灾难,几乎摧毁了江南近乎三分之一的世家大族,而高家的势力,无疑是最大的。
一位本来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存在,却被人从根源上彻底的毁灭,这样的仇恨,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过高登善在京城里措磨的久了,他的心境也由初始的浮躁,越来越变得的沉稳,越来越圆滑世故。
他的确是要报仇,这恨意从未有一丁点的淡化,反而因着岁月的积累,越发的浓烈。
所以高登善才会毅然决然的,登上了齐玄辉这艘船,走回了阔别许多的家乡。
要知道,有时候面对过去,才需要更大的勇气,齐玄辉为什么高看高登善一眼?
这份难得的勇气和信心,正是齐玄辉所欣赏的。
至于高登山在江南的这些老友故交,必需是要一一走访,这些旧事中人的协助,本就是此行必不可少的一环。
但是,高登善的脚步,绝不会走的这么快,这么的着急,这么的冒失。
甚至一个招呼都不和主子打,就行此贸然之事,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符合高登善的为人处事之道。
张守正不知道齐玄辉的真正身份,但是高登善心里门清啊。
他现在是齐玄辉的门人,两人是一条绳子上栓的蚂蚱。
虽然高登善在主子跟前的地位,还不是很高,但也不能算是低了。
有了这样一个良好的开端,他定会更加的小心谨慎,凡事都不会越过顶头上司,自己擅自拿主意的。
没有经过良王爷点头,就敢如此独断专行的行事,那绝对是不想在良王府里混下去了。
定是这位张守正,在最无望的时刻得遇好友,激动之下,自然求助。
而高登善以大事为重,不原因这突发的事情,影响大局,因此便推了齐玄辉这个主家来挡将牌。
这张守正当年能和高登善,晏十八,同称江南三大才子,岂能没有过人之处?
当即便施出怀柔手段,用两人的情意打动了高登善,只说是关心旧友,要替旧友把一把关.....
一念及此,齐玄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高登善这么谨慎老到之人,居然敢冒险将此人带到我跟前,莫非张守正此人,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想到张守正左一句把关,右一句掌眼的,“啧,把关......”
“掌眼......”
“难不成他精通相面之奇术?”
自古以来,这种传说中的奇人异士,都是掌权者争先恐后,想要招揽到身边的人才。
可是往往花费巨金,费尽精神,天南海北的寻觅,最后招揽回来的,却多是装神弄鬼之辈。
齐玄辉前世里,抱着别样的心思,他也没少让手下去名山大川,请高人出世相助。
可是,这真正的高人,淡泊名利,早就远而避之,装样的高人,倒还真是弄回来了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