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斗似乎没听懂朱平安话中的意思,他实在是不相信这便是朱平安针对范家的动机。即便是如此,他却明白了今日的确就是范家和自己的末日,难有幸理。念及于此,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
范家上下三百多口,除去留守张家口的主事和子弟,其余的已经全部集中在这里,男女老少,再也没有了昔日飞扬跋扈的神采,只能挤成一团,无助的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刀剑,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沈恪和张耀先等一众老兵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打拼出来的,但抄家灭族这种事情却没有做过,此时一听到妇孺的哭泣声,脸上也都显出不忍的神色。
“瞎子,张耀先,带上你们的人即刻开始清点范家的资产,咱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务必在明日午时完成,将所有资财装上马车,一并运往潼关。”
没有从耳中听到朱平安下达的夷灭范永斗九族的命令,沈恪和张耀先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剩下的人,将介休的衙役和兵丁都赶进来!”
朱平安的这个命令却是让众人一愣,但随即张耀先便命人去按照朱平安的吩咐去做。
朱平安命人将几把雪亮的钢刀扔到汾州知州等官员的面前,“诸位都是汾州和介休的父母官,范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诸位难免会有瓜葛。不过世事如此,本官也知道诸位都是迫不得已!”
此话一出。汾州知州等人顿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连刚刚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介休知县也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大明朝堂官场的礼仪都弃之不顾。径直抱住了朱平安的脚脖子,高呼“大帅英明”。
朱平安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但仅是本官体恤诸位这还远远不够,中枢的阁臣、满朝的文武会怎么看呢?圣上又会如何看呢?”
“请大帅指点迷津!”汾州知州涕泪交流,连连叩首。
朱平安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摆出一副谆谆善诱的样子说道:“这个简单!诸位只要能手刃贼人,那本官的奏折也就容易写了啊!”说着。朱平安将地上的一柄钢刀踢到汾州知州的面前。
汾州知州等人一下愣在当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钢刀。又扭头看看不远处哀鸿一片的范氏家人,一时间没了主意。
介休知县将头磕的怦怦直响,“大帅明鉴,我等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杀人之事从未曾做过,实在是……!”
“明府说的好轻松啊!如果本官说的不错,明府应该已经在介休为官三载了吧!这三年中,范家贿赂了你多少银子,每年从山西境内运送多少粮食前往口外,你多多少少心里应该清楚吧?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纵容,使得我大明多少百姓惨遭鞑子荼毒,就是因为你的放任不管。使得多少生铁运向关外,打造出来的兵刃杀了我大明多少你百姓!或许你还真没亲手杀过人,但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其中还有什么区别吗?”
朱平安冷冷一笑。“既然明府不肯珍惜本官给的机会,沈恪,便将明府送到锦衣卫特使袁大人那里吧!”
沈恪答应一声,便带着几名膀大腰圆的亲兵上来扭住介休知县的胳膊,像是抓小鸡一般将他提溜起来,作势就要将他扭送出院子。
介休知县顿时吓得哭爹叫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瞬间便挣脱了兵卒的纠缠。一下子跳过来,捡起地上的钢刀,像个疯子一般大喊着冲着范家的人群便猛扑过去。
范家众人顿时惊叫连连,范永斗却不闪不避,脸上挂着一种极度惨淡的笑容,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