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栖一愣,听到身后他厚沉的声音向那乡吏道谢,而后又有一阵清爽气息从自己身侧淌过,他已走过,回到了自己座位。
与她,无关。关她,何尤?
虽早已习惯,心中还是忍不住狠狠抽疼了一下。
桑柔的手伸过来,覆在她手背上,握了握。华栖抬头看她,强颜笑着,摇了摇头。
回了座位的叶广泽没有坐下,反倒是对着顾珩说:“闻说太子精通琴棋书画,当年也是被大梁各国传为佳话。不知
广泽是否有幸能够见识一下?”
他目光无惧,对着顾珩的。顾珩背对众人,看不到他此刻表情。
好一阵沉默。众人本以为顾珩会拒绝,正为叶广泽的大胆捏把汗,却听听男子朗笑一声,说:“好。”顾珩转身,对着成持吩咐道,“去拿把琴来。”
桑柔瞪大眼睛,虽早听说过顾珩会琴,却没想到会有机会听他演奏,还在众人之前。
成持不愧是顾珩的得力助手,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大家才抿两口茶的功夫,他就抱着琴回来了,并让人摆了桌椅,拆开布绸,将琴放置桌上。
白月光映着深赭如血的琴深,反射出逼人眼的冷光。
桑柔大惊大喜。那是……血夭琴。绝世之物,无价之宝。
血夭的图样,她只在一本古老琴谱的末章看到过。
“古有良匠,十年斫一琴,声发若天籁,谓之桃夭,收而藏之,待做其女嫁妆。女幼而夭,匠抱琴而葬,泣泪成血,落于琴,琴身遂成血色。故更名,血夭。”
传说血夭跟着那个琴匠的女儿深埋地下,只发一声,便不见天日。但这终只是传闻,真假难定。不少论琴的书册提起血夭,都是高赞之辞,在各类琴中,地位颇高。连鹤枳那样挑剔眼中无物的人每每提到血夭琴都会连连赞叹。
那厢,顾珩一撩白袍,落座。修长五指抚着根根晶莹饱满的蚕丝弦,微微发出莹润低沉的琴声。夜风微盛,席卷着院外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入院中。隐约听得院外又细碎人语步履声止于墙外跟脚。顾珩微微侧首,目光凝着手下琴弦,专注宁静,身外是无边月色,清冷如霜。
桑柔听看着。
忽有云翳飘过,遮掩了月光,顾珩的身形在明暗中只显现出隐约一个轮廓,像极了是梦中常出现的那人的模样。
琴声不断,是她不曾听过的曲调,婉约清扬,抑扬顿挫,清扬处是三月晓风青柳,高昂处是夏至曜日朔雨,沉抑处是深冬寒雪烈烈,一曲中,十指下,尽现岁月轮转,四时更迭。
桑柔抬手压在胸口处,里头是莫名被挑起的满满涨得发疼的繁复情绪。
曾经她与穆止那些未完成的约定,如今却机缘巧合地,和顾珩一个个完成。
桃源赏花,登高听雨,月下抚琴,下厨做羹饪……
云走月出,眼前所见,仍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却不是她心之所往。
桑柔站起身,悄声离开。
琴声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戛然而止。
众人意犹未尽,却见顾珩面色不知怎的微沉,冷声叫成持收了琴。大家不明所以,所幸乡吏也是个机灵的人,急忙叫人奉上茶点,又让了那歌姬上台表演,场面又活热起来。
只是,顾珩虽没明显表态,众人却隐隐感觉到太子好似不大高兴了,心头颤颤惴惴,惶恐不安。反倒是一旁的叶广泽,浑然不觉一般,喝茶喝得格外香。
桑柔恍恍惚惚地往回走,却在楼道拐角一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人。
她低呼声未出口,耳边咚一声闷响,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她稳住身形,低头一看,壁上烧得明亮的烛火照耀下,那物什粼粼闪着光,是一个银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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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苒苒”句摘自柳永《八声甘州》;“白首”句化自杜甫《移居公安敬赠卫大郎》诗:“白头供宴语,鸟几伴栖迟。”
2:摘自马戴《楚江怀古三首·其一》
另,文中我没有注释出处的那些典故,诗句,都是我自己瞎掰乱造的,诗不符合诗词的格律,故事也不是真的,千万不要当真。当然,也说不定有一些忘了标明出处的也有。有小伙伴发现可以跟我说一下。尊重他人知识产权,人人有责【什么鬼→_→
还有,该知道的事情,终究瞒不住。离那一天不远了……是时候准备零食坐等桑柔顾珩撕……呸,不是……干架了。
嗯,另外,我每天都在努力地想多码一点,但是……【你们懂我对不对?!
【以上这些锦(fei)言(hua)不收钱】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