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姑也缓缓起身,只见帘笼高高挑起,怀袖低垂了眉睫,跨步走进暖阁。
未见一年有余,眼瞧着如玉一样的人儿再次立于自己眼前,孝庄仔细打量怀袖通身,最后,慈和的眸光落在怀袖略显清瘦的玉颜上。
究竟还是变了,孝庄心中轻叹。
怀袖眼下以妃嫔的身份觐见请安,按照宫里的规矩,第一次要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眼下怀袖尚未正式受封妃诏,按照昨日训教嬷嬷嘱咐的礼制,只磕三个头即刻。
磕过了头,怀袖并未立刻起身,跪着转向身后。
映雪即刻端出怀袖亲手做的梅花烙放在怀袖手上。
怀袖缓缓将钧窑的嵌金古玉龙纹盘高高奉过头顶,呈于孝庄近前,轻声道:“这是今年新开的红梅蕊制成的梅花烙,臣妾亲手做了请老祖宗品尝。”
怀袖说此番话时,心里忐忑如怀揣小兔般,只担心孝庄仍记着前事,看都不看一眼。
孝庄静静看着怀袖呈在自己面前,晶莹如玉的梅花烙,眸光向旁侧的苏麻喇姑暗示。
苏麻喇姑笑着走至近前,接过怀袖手中的盘子放在孝庄门口的小炕桌上,附身亲手将怀袖由地上挽扶起来。
“可算是又回来了,老祖宗这厢的茶水点心,算是又有着落喽!”
怀袖因孝庄始终未用点心,心中惴惴不敢不抬头,紧张的芙白玉颜不自觉染了两朵红云。
侧眸看向小炕桌,发现孝庄面前的经文,竟依然是自己先前抄撰的。
孝庄静静望着怀袖,片刻,方才淡淡过:“如今,你已晋为毓妃,来,让我仔细瞧瞧。”
怀袖心里一紧,松开苏麻喇姑的手,缓步向孝庄炕沿行去。
行至炕边站定,孝庄抬手伸至面前,怀袖缓缓将手放在孝庄手上。
孝庄虽然年近八旬,手却依然白皙柔软,掌心温暖宽厚,触之,令人不自觉便心生安稳。
“还是这么瘦,万岁爷这般疼你,你身上若再不添些肉,他怕是更要挂心了。”孝庄说着,轻轻放开怀袖的手,淡淡道:“方才说了会子话,倒有些渴了。”
怀袖闻言,即刻回转身,瞧见旁侧的圆桌上摆放着暖着的新茶,行至近前小心斟了多半盏茶,双手端着奉于孝庄面前。
这一次,孝庄唇边含笑接下怀袖手里的茶,浅呷一口,缓缓放在了桌上。
“素闻皇上疼你疼的紧,我先前也只以为他多半需等年后清芷宫修葺好了,再下封妃诏,可谁曾想,他竟也如少年心性,猴急地便下了口谕,生怕人抢似得,早早将你收进了后宫。可见,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如今虽然口谕已传,可既未颁诏,也未赐宫,你可觉着委屈?”
怀袖轻轻摇头:“万岁爷隆恩浩荡,怀袖已深怀感念,不敢再求它想!”
“万岁爷的确待你格外不同,恨不得学如当年的汉武帝金屋藏娇。
我曾劝过他,宫妃入住乾清宫,拒是偏殿,也有失体统,可万岁爷却以你尚未颁诏,且寝宫未妥为由,连我的意思都驳了!
他六岁登基至今,除了对待已薨的赫舍里皇后,再没对谁这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