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见翦月睡下,且面色平和,便也和衣在其身侧躺下。
虽然熄了灯,可翦月却始终无眠可入,在床上辗转多时,心里渐渐有了算计。
听得身侧怀袖轻缓的鼻息,心知她已睡熟,便悄然做起身,抹着黑提上鞋,悄无声息开门走了出去。
由于数日的晕厥,翦月才走了没几步,便觉身子虚软,腿脚无力,倚着墙站着歇了一会子。
眼望向昭仁前殿的灯火通透,用衣袖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扶着墙继续向前殿行去。
此刻的昭仁殿内,康熙正如常日一样,于灯下批阅奏折,朱砂御笔在折子上行笔如飞。
听得外面三更更鼓响过,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伸手揉了揉两侧太阳穴,正欲起身展展腰身,却听得窗外有人低语争辩。
“李德全。”康熙蹙眉轻唤道。
李德全闻言,立刻由外面疾奔进来,见康熙下了地,惊地屈膝跪于金砖上,赶着磕头道:“奴才该死,惊了万岁爷的驾。”
康熙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方才你跟谁在外面说话呢?”
李德全无奈道:“是先前清芷堂的掌事女官翦月,嚷着要此刻见万岁爷,臣阻拦时不慎言语声高,搅扰了万岁爷批折子。”
康熙闻言,问道:“翦月不是前阵子落水晕厥么?怎么?她醒了?”
李德全点头道:“正是呢,刚才醒来就要吵着来见驾,当真是没了规矩,奴……”
“你去将她传进来,朕倒想听听她说什么!”康熙打断李德全的话,吩咐道。
“嗻!”李德全听康熙此言,即刻噤了声,站起身小跑着出去传唤翦月。
李德全前脚刚出去不多时,翦月便由外面走了进来。
跨步入昭仁殿内,翦月深跪于金砖上。
借着明烛烁烁,康熙瞧着眼前青布粗服的婢女,发鬓凌乱,身形消瘦孱弱,跪在地上似深秋枯叶般萧瑟嶙峋。
“朕听说你才醒过来,为何深夜如此急着闯宫见驾?你如此鲁莽无礼行事,不怕朕降罪于你么?”
康熙问话时,目光注视着翦月的脸,那双深邃精亮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直逼人心藏不住一丝隐情。
翦月低垂着眼帘,面色倒显得平和宁静。
“贱婢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内便比旁人多生出些许无惧。
奴婢之所以斗胆深夜来见驾,正是因万岁爷圣主明断,若是晚了,奴婢恐怕无命将所知之事当面呈于万岁爷!”
康熙听闻翦月此言,肃声道:“煌煌紫禁城,自然有国法皇威,岂容草菅人命之事肆意,你又为何出此悚言?”
翦月本就身子虚软,听康熙如此厉声叱问,心内紧张。
喉咙不由得越发紧皱起来,嘶哑着声线道:“请万岁爷明鉴,有人欲暗害怀袖姑娘,只是错将奴婢当了姑娘而已!”
康熙闻言,豁然由床边站起,指着翦月道:“你把话给朕说清楚,这其中究竟是这么回事?莫非你不是失足落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