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北国急报!辽人南院大王耶律挞烈攻略河东受挫,西南兵马都部署耶律贤适战死于飞狐陉!耶律贤适首级已被潘美送至长安报功,宋廷连年败战,至今终有一胜,赵炅问询以此勉励六军,为中兴之兆。”
“噗!”钱惟昱听到执掌宫内卫的顾少妍把职方司最新得到的北*情送来时,一口茶直接喷在了桌子上,“啥?潘美击败了耶律挞烈?还杀了耶律挞烈麾下的耶律贤适?”
对于这个消息,若是别人听到了,都不该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因为潘美毕竟也算是如今宋人中难得的将才了,宋人虽然和大明交战屡屡失利,但是毕竟也是具有历史同期宋初禁军战力的底子的。加上也被动搞了几年火器,综合战力本就在历史同期以上,要不是遇到了钱惟昱的大明这个神一样的对手,也不至于连战连败,现在对上火器方面应对能力一张白纸的辽人,打个胜仗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钱惟昱的反应如此激烈,无非也是上辈子被《杨家将》的话本毒害的。加之历史上在杨继业战死的那一年,宋国大将贺令图和潘美确实便是在飞狐陉惨败于辽将耶律斜轸之手。这些历史成见,一直让钱惟昱对潘美这家伙和游牧鞑子之间打仗的实力不看好;所以如今听说潘美打了大胜仗,便惊诧不已。
思忖良久,想想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钱惟昱才算释然:宋人都有火器了,辽人毫无火器,又是守山谷关隘的战役,打赢了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原本的战役辽人纵然攻坚不利,却因为来去如风的战略机动性优势,可以见好就收,就算攻不下也没啥损失。这飞狐陉一战,辽人乃是因为功亏一篑,耶律贤适不甘心前头的功劳白费,拿不起放不下,才被机动性占了劣势的宋人拖入了攻坚消耗战,兵败身死。那是耶律贤适自己看不开的错,若是耶律贤适肯舍得,大不了便是无功而返,至少不会在硬骨头上撞得粉身碎骨。
看完顾少妍送来的情报文书,钱惟昱喟然长叹:“辽人经此一败,想是短时间内不敢再轻易南窥、小觑我汉人武力。哪怕如今黄河封冻,我大明也有冒进举动,辽人也不敢轻易变脸了。开春黄河解冻、漕运河运恢复后,对洛阳一带的战事倒是可以提前一些展开,争取洪武二年一年之内,把伐宋的大局彻底抵定,消弭将来万一辽人反复之后,我大明两线作战之虞。”
“陛下所见甚是英明!想来家兄和杨都帅来年也是大有施展余地了,若是能杀入关陇,秦地还不是骑军驰骋之善地么。”
……
皇帝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所幸河南百姓这一年本来就耽误了不少农事,冬天不做劳役就没饭吃,所以倒也被大明朝廷有偿征集了数十万壮丁修复基础设施和河工,让开春时候的运力勉强可以满足给中原驻军和河南百姓提供粮食直到洪武二年夏收——同样的,其实洪武元年时明军在深秋季节只对房州汉中用兵,在洛阳、武关方向仅作佯攻,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河南地区运能挤占的问题。因为大明必须把整个秋季的汴河运能都投放到给中原输血漕粮上面,再让大军进行主动进攻性战役,定然后勤容易出问题,冬天也容易饿死人。毕竟大明如今的粮食问题从全局来说因为新作物和新肥料的引进,是没有绝对短缺的,所有的短缺都是运输力量不足导致的地区性结构性短缺。
二月龙抬头,冰消雪化,运河与黄河一解冻,在淮南早已囤积如山的火药炮弹枪弹军械乃至衣甲药品便源源不断往汴州和南阳送,明军从虎牢关与武关一前一后夹攻洛阳地区的战役即将展开。
林仁肇麾下依然步军十余万,骑军约一两万,从汴州往郑州正面强攻虎牢关,这条路线距离近,兵力也容易展开,故而虽然关隘更险要,适合步兵大规模强攻。
杨继业顾长风则出南阳攻武关一线,因为武关道绵延曲折,距离较长,而且除了武关之外,沿途还有不少别的守砦坞堡、小型工事,便如前文的飞狐陉一般,是一条以绵长著称的谷道,所以对参战部队的战略机动性要求高一些、对攻坚能力要求略次。杨继业顾长风分领两万人规模的铁骑都骑军,再辅以总数两三万的北府兵步军,便担任了这一线的全部进攻力量。为了配合长距离的峡谷机动,这一路部队在冬季准备中进行了针对性换装,把重炮部队都留下,放在汴京战场,供林仁肇的部队加配重炮;而走武关的人马仅有骑兵炮仍然按照满员配备,步军单位仅配备轻野战炮和轻型臼炮以轰开城墙——这个时代还没有迫击炮的概念,弹药也无法支持迫击炮的激发方式,不过这种轻型臼炮如果发射裹了重油的燃烧铁弹时,还是可以使用迫击炮方式灵活发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