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不是微微,但却让他对微微的思恋更深一层,像春日里的野草一般疯长,延开漫山遍野。
还是应该把她扔出酒店去。能狠心扼紧她的脖子,为什么就不能狠心把鸠占鹊巢的她扔出他的心门之外?
他去而复返,籍着暗灯,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起来,滚出去!”
床上没有回音,他怒吼了一声:“滚!”
她终于眨了眨眼皮,眉心皱得紧紧的拧成一条线,她的声音像是无意识的呢喃:“我难受!”
“别装了。起来。”他不让自己有半分犹豫,单手拎着她的手腕便向外提。床上的女人被他拖着向外带,半个身子跌下床,一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抓到他的大手,她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把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颈边磨,笑得有点傻呵:“你好冰,好舒服。”
“在外面吹完风,当然冰……”
有什么不对?他警觉,才发现自己手掌摩擦到的皮肤,热得像火一样烫。
这不是正常的人体温度。他另一只手往她的额头一探。
“靠,你发烧了。”他无言更无语。
这个女人,是存心的吧?存心在他的床上烧得一塌糊涂,赖死在他的这张床。
“唉……”他在夜里长长的吁着气,发烧的女人把他冰冷的手当成了冰袋,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向自己的身上贴。
放了从前,这对他是无上的享受,但而今,对他却是沉痛的折磨。
不敢再近她半分,退后一步。打电话给军医,老军医很和气地:“首先多喝水,物理降温最好了,温水擦浴。”
“擦你个头。换一个方法。”聂皓天的牙齿咬得发颤,老军医在电话那头也被颤到了,后怕的道:“还可以,给冰袋。不然,送医院?”
送医院是最安全的法子,但是他却实在无法把她从床上提起来。除非用抱的,但这样的话,她又得整个人把他赖得死死,让他连正常的心跳、呼吸都失去控制。
聂皓天从军10多年,大小战役经历无数,但就是不曾沾手紧急救护。何况军中男儿体格健壮,断手断脚的伤情居多,发烧感冒却是少之又少。
他认命的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冰的矿泉水往她的怀里塞。但她却还是紧紧捉着他的手,无意识的喊着他的名字:“皓天,皓天……”
还有另一些胡言乱语:宝贝儿、小臻……
他坐到一侧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去理会她病中那无意识的撒娇。郝清沐学林微还真是学得一丝不苟。就连那娇气劲儿,都是十足十的复制。
如果微微注定已经失去,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以她的音容笑貌、娇嗔风情漾动他的心……
不,不会有如果!
他晃头,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门外几声轻敲,朱武抱着一堆资料走了进来。他骤眼看见躺在床上“娇喘连连”的林微,脸不禁像爆炒的虾球一样,红到金黄。
“老大?”朱武咽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气:“这是?又?”
“估计是又得到狂讯的指令,想要接近我。然后故意把自己弄得凄惨,见我心不软,在我下楼的时候,干脆把自己弄到发烧。”聂皓天井井有条的分析,还补了一句:“装可怜,博同情。”
“嗯”小武笑呵呵地:“居然有把自己弄发烧这个技能啊?不错,不错。”
聂皓天白了一眼他,他这才正经道:“给你看这个。”
瞟了一眼床上的林微,他和朱武走到窗前。小武手上的资料是n市特种兵团的绝密。
聂皓天昨夜在特种兵营闹了一场,本来只打算毁掉陷害聂进的伪证,却遭遇到伏击。能在他闯入电脑系统的瞬间,让系统迅速崩溃,以把他困在室内。这种事情,如若不是早有布置,根本就不可能。
他这一怒之下,不但把聂进的东西毁了,连带特种兵营里的其他机密也全盘偷了出来。现在,兵团里头痛的并不是硬件设建筑的恢复,而是那些资料和机密,到底应该怎么办?
朱武想想都觉得好笑:“林和言这一次,估计半个月都睡不着觉。”
“我来n市之后,你认为这些军官们,还有人能睡得着?”
“老大威武。”
聂皓天也得意。看小武手上恢复的资料,其中一张,竟赫然是……
“微微?”眼前的相片里,女人风褛长衫,大冷帽盖住了整个额头,还戴着口罩,但是,掩得再严实,又能掩得住他的眼睛?
“对。”朱武点头:“n市军区的机密档案里,为什么却有238的资料?而且还是4年前的资料?”
聂皓天拿起文件,感到心跳都停止了:“那些年,想要微微死的,恐怕不止狂讯一个吧?”
“是吗?”朱武更疑惑的叹气。
“是我害了她。”聂皓天望着窗外侧的天空,天气已回暖,却驱不散这冰冷的天色。
两两沉默的气氛里,床边响起女人的“哼哼”声,烧到39度的女人,即使是故意装的,也必然装得很不好受。
聂皓天不由自主的侧脸望向床前,朱武尴尬的又红了脸:“老大,我先走,明天再谈。”
“嗯。”聂皓天走到床沿,以手探一下林微的额头,热度似乎有所消减。但是,也许是他的手心暖和,温度对比不强烈?因为她的脸蛋比刚才似是更红了。
他沉思着,开门的朱武却大声嚷嚷:“首长不方便。哎……”
哎什么哎,人都进来了。
聂皓天抬头,只见特种兵团的团长林和言正“威风凛凛”的走进来,一脚踢向门框边上,回身冲着朱武吼道:“放肆,我和聂司令谈事,轮得到你管?”
“是。”朱武毕恭毕敬的向他敬礼,很和气的退了出去。
林和言,你要死,我难道还拦着?敢对老大不敬?还是在这美人抱恙的关头?
朱武乐呵呵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才走到门角,“哗”的一声从门壁里扑出一个人来,娇脆的声音:“惊不惊,喜不喜?”
空气中发散着诱人的香气,彭品娟在他的面前笑得灿若花开:“我来了,你欢喜得说不出话?”
他可以说话吗?的确是又惊又喜。
门卡被她抢了过去,“叮”的一声她进了门,再伸手把他一拽便扯进了房里。
朱武无助的望着因她的到来而明媚了的壁灯:这千山万里,她竟然追了过来?
林和言一脚便牛气的把聂皓天的手下给赶了出去。仗着身上还剩余的一分酒劲,向着坐在床边的聂皓天懒散的敬了个礼:“首长好!”
自他突然闯进,聂皓天便一副冷酷神色。林和言给他敬礼,他眼睛也没抬,冷漠的道:“我是司令,你是团长。我大你多少级?”
“司令,大我……”
“陈军长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半夜三更,一身酒气,冲进首长的睡房?”聂皓天突然站起,眼睛瞟一下他的腰际:“还带枪?”
“聂司令恕罪。”林和言的酒气“嗖”的飞走了,额间开始冒冷汗。
聂皓天虽比他年轻了近10岁,从前还在他的手下短暂的谋过事,但现在却已官至司令,领上将军衔,军队中,职级职务之间的分别最是严明。
他这一闯,便是犯上作乱,真是鲁莽了。
聂皓天靠在床沿,冷漠的表情,阴鸷的笑意:“林团长因为个人私仇,今晚携枪闯入,意图行刺首长,这罪名,你领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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