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犯上作乱
狂讯立在窗前,不敢面对身后林微仇恨的脸。她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像一把刺刀正要的把他凌迟,又像一团烈火誓要将他烧毁。
如果不是顾忌聂臻的安危,他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小臻很好,我只是把他藏到另一个地方了。”他长叹气:“等事情完结,我们再一起,飞纽约。红蔷,那样的日子,我比你更期待,比你更等不及。”
她握着拳头,头低着看着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地板的暗光照见她狼狈的样子。
“到底,怎样才算完结?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聂皓天得到报应的那一天。”他没有回身看她,只怕看到她一眼,自己便会崩溃。他并不想真正的打击她,但她却已被重重击倒。
聂皓天,竟然在所有电子设备完全失灵,失去电脑程式控制的特种兵营,所有门窗通道均被保护性关闭,而在他的外面是早就严阵以待的特种尖兵。
在这样的死城里被重重围困,他居然安危无恙的逃了出来。
这个男人太强大,他一己之力奈何不了聂皓天。但聂皓天给他的家族施予的痛苦,他必然要姓聂的偿还。
而聂皓天,却像插上双翼的飞鹰,瞬息逃离铁墙之外。这个人,也许真的被上天装上了翅膀,因而才事事皆顺,样样皆能。
他只有紧紧的握住手上的武器和人质,才可让聂皓天和他一般,经历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滋味。
报仇:不是他人头落地的爽快,也得是他身败名裂的凄惨。
林微走出狂讯的住宅。热闹的江山路,街头巷尾,到处是欢声笑语的人群。名店的两侧,一对对相拥的人从她的身边步过。
华灯初上,黑暗淹入紫色霓虹。店家真会做生意,小猪比比的母婴用品店,就开在婚纱影楼的隔壁。
展示的橱窗里,一边是甜蜜相拥的蜜婚男女,一边是三人世界的亲子服装相片。如果4年多前,她运气足够好,便能在拍婚纱照的时候,挽着聂皓天的手撒着娇:“首长,我要给宝宝提前买婴bb霜。”
哦,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已怀孕。他就更不晓得。
如果那时便知自己怀孕,她一定不会因赵长虎的话而冲动逃婚。
那么,她便可以和他挽手拍一辑美不胜收的婚纱照,来得及和聂臻一起再拍一幅三个人的全家福。
噢,也许聂臻就不叫聂臻,他一定会有更好的主意,能给宝宝取更好听的名字。
泪,就这么落下来。她站在这张可爱的婴儿照片跟前,放纵着自己,哀伤地流泪。
世界这么大,只她一个人如此孤独和绝望。
这世上还有没有一个人,会把她守护,会让她倚靠?
聂皓天在门眼里看了片刻,沉思着才打开门。五星酒店华丽而寂静的长廊,林微哭得像个泪人一般站在门外。
他才刚刚皱眉,下一刻,她便拖着他的手,轻轻的摇,无助却又固执的样子:“皓天,我们还没有拍婚纱照!”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却无力把门拍上。听着她从门外走进来,声音却轻悄得出奇。
他低头,浅灰色地毯上一双光着的脚。脚面上铺满黑灰泥垢,脚趾甲还碰损了几只,当他恼火的把她抱到沙发上,那双提起的脚掌,呈现出惨不忍睹的坑洼,右脚掌侧后方还插了一条断了一半的牙签。
“连鞋子也不会穿?”他怒火中烧,能被摧残成这样的一双脚。难道她就这么赤脚从城市的另一边走到他的酒店?
“你要装可怜让我痛,也不用下这么重的血本。”他怒,一手便把她脚边的牙签根儿拔了,她“喵”的一声伏到他的怀里,哑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就是装。”
就是装,你能怎么样?
这吃定了他的撒赖劲儿,可耻的是,他居然舍不得放开。忍着心头的怒火,他从洗手间里倒了盆温水出来,扔到她的脚边:“自己洗。”
“就不洗。”她固执的趴在沙发上,隐约听得到她在哭泣,但他顽强的不去问为什么。
不洗就不洗,痛的又不是我的脚。他狠下心走到窗边,纷乱的思绪聚不拢。不是说,她已经和狂讯登机去纽约了吗?
这双脚损成这样,难道是从狂讯的身边逃回来,才造成这样的狼狈?
他长叹气,把她的双脚泡到温水里,她竟然缩了缩脚,嫌弃的扁着嘴:“轻一点!”
“你以为你是谁?”他怒了,一拳头砸到水里,水星子登时射起来,他居然溅到了脸。
丫的,昨晚在特种兵营大闹一场,他也没让火星儿溅到自己的脸,今天却被洗脚水溅到了?
他怒瞪着她,她却看着污浊的水面,凝神像在想着什么,因而眼神看不到焦点,泪珠又簌簌而落。
他冷静下来,感觉到她今情绪不同往昔。他再次蹲下来,用湿毛巾把她的脚掌擦干净,再抱她更深的坐进长沙发里。
“休息一会儿,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他起身捧着盆子进去倒水,身后女人柔软的声音带着哀求:“皓天,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他快被逼疯了。
感觉自己又在为她端茶递水,这种完全不符合首长身份的事情,他为她做得够多了。他有点恼的从洗手间里出来,正打算强硬送客,却看见沙发上的女人正在爬上他的床。
他上前拖她,她却撒赖儿的抱着被子不肯松,吼声带着很重的倦意:“人家困了,累了……”
他撑着腰,没想法了。
她却在他愣神的一刹那迅速占据了地盘。看着窝在被窝里的她,一张脸也乱糟糟的。就这么脏兮兮的躺在他的床上?
他抑制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要拿毛巾给她擦脸的冲动。微暗的灯下,她一周前被他扼颈时的痕迹仍隐约可见。
那时候,自己还冲动的差点杀了她,今晚,她却又躺在他的大床上。
到底是她的胆子太大,还是他的心肠太软?
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而他是一笑泯恩仇吗?
他难道忘记了,是她和狂讯合谋害死了林微吗?
他事后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单凭狂讯之言,便断定微微死在他们的手上,这里面还是有疑点。而且,即使微微真的被狂讯所害,以眼前郝清沐的性情,也应该只是个被逼顺从的帮凶。
但,微微在狂讯组织曾受到非人虐待,这却是事实。
如若那晚他扑去狂讯的住宅时,狂讯还在,那他真的极可能会控制不住而动杀机。但现在,他已平静下来,仇必然要报,但他要报得光明正大。
他和郝清沐,既然隔着杀妻大仇,他绝对不能对她再有半分怜惜心软。
他的情绪起伏难平,想要把她扔出房间,那就必然得抱起她,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想再碰她。
他没法子把她扔出去,所以便扔下她在床上,自己走了出去。
现在,和她同处一室,感受到她的气息缭绕周围,对他也是极大的煎熬。
他信步走出电梯,酒店内一对今晚正在办喜事的新人,正在送客。纯白婚纱的新娘,虽不美艳,但深紫色百合花点缀的头饰,却显得很鲜艳。
如若是他和微微成婚,他曾想过,要给她亲手剪一枝艳丽的蔷薇,是他温室里细心培植的花种。
心灵又再抽抽的痛,一张脏兮兮的脸,可怜的以手捉住他的袖子,眼里却有淡光烁烁:“皓天,我们什么时候拍婚纱照?”
“唉……”他对着天空长叹气。对总被某个人搅乱的春心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