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雪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司徒奕消失在出租车内,静静地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巷口。
只留下一辆奥迪傍在她身边。
这一阵子温度升高了,但潮湿的天气也来了。站在外面,吹着风,她鼻子有些痒,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
“嫂子,你怎么在这风里头站着?”燕子从创作大厦跑下来了,热情地拉住嫂子的手,笑得明丽动人。
“没事。”乔云雪悄然缩了缩,看着燕子,扯出个淡淡的笑容町。
唉,燕子!
“哟?”燕子惊奇地瞅着夕阳画廊,“叔叔阿姨他们呢?怎么今天不营业?他们今天有事吗?嫂子,那我们还是回去吃吧?家里有人做饭。”
“我找舒渔有点事。你先回去。”朝燕子笑笑,乔云雪朝创作大厦走去谠。
“嫂子你没事吧?”燕子觉得奇怪。
“没事。”乔云雪努力笑得轻快些,“我去看看舒渔今年画了几幅画了。”
燕子似乎有些不舒服,拼命吸气儿,忽然一个急转身,飞快向宝马跑去:“嫂子,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我和哥等你吃饭啊。”
回头瞅瞅紧闭的门,乔云雪去舒渔那儿了。
“哟,总算有点良心,还记得我。”舒渔咧着嘴儿笑,“怎么,吃饭的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想要我请客?”
乔云雪静静地伏在桌上,认真地问:“如果你妈和你媳妇同时掉到河里,你先救谁?”
“啊?”手里的画笔落了地,一甩满头长发,舒渔大步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容谦那个混蛋欺负你了?”
“没有。”乔云雪浅浅一笑,“我就是想知道,男人心里,到底是老婆重要些,还是老妈重要些。”
舒渔瞪她:“看来还是容谦欺负你了。难道白玉瑶上门来找你麻烦,你被她刁难了?”
“没有。”乔云雪摇头,“白玉瑶不敢再找我麻烦。唉,我是真心想知道,男人心里老婆重要?还是老妈重要?”
“我还没老婆。感觉不到老婆重要。”舒渔如实回答。
乔云雪无奈地叹息。为嘛每个问题一到舒渔这儿,就都不是问题。
“我还是回去好了。”郁闷地起身,精神却有些不振作,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记得向前走。
“云雪——”舒渔洗了手,三步作两步跟上来,“你精神不太好。要不我送你回家?”
“没事。饿的。”乔云雪笑了笑,“吃点东西就好了。”
舒渔不放心:“笨丫头,有事要和哥说。哥告诉你,容谦不一定是永远的老公,可哥是你永远的哥。”
“知道了。”扯开个笑容,乔云雪慢悠悠下来。
夕阳画廊门开了。乔云雪咬咬唇,大步向夕阳画廊走去。
爸妈已经在吃饭。乔云雪,也坐上桌子。明明已经不再孕吐,可这餐饭她就是吃不下。不时停下筷子,眸子悄悄朝老妈那儿看去。
老妈也在发呆。
乔承康先吃完饭,下楼看店去了。乔云雪这才放下筷子:“妈?你和夏思思……”
乔云雪的声音似乎吓了夏心琴一大跳。她茫然地看了看女儿,最后没事般地起身:“你和容谦过得好就好。”
心中一松,乔云雪站了起来:“妈,我是想知道……”
“那是大人的事,你不用知道。”向来温柔的夏心琴声音严厉许多,看着女儿的模样,夏心琴忽然转头看着窗外,“木已成舟。妈祝福你和容谦百年好合。”
乔云雪急得泪花闪闪:“妈,我就想知道,容谦她妈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夏心琴慢慢地转向女儿,声音平静得很:“夏思思的去向,是我告诉司徒澜的……”
老妈后面说了什么,乔云雪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当她离开的时候,只注意到母亲面容平静,声音平稳。乔云雪几乎没法明白,母亲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这件事。
没有人帮忙开车,她只得自个儿坐进奥迪驾驶座。一触到方向盘,她忽然俯身上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一抹泪花,踩上油门,向别墅开去。
“哟,回来了?”也许她回来的时间太早了,容谦倒吃了一惊,放下手头的工作,向卧室走来。
“你忙你的。”乔云雪努力扯开个笑容。可一看到容谦眸中的关心,心儿不知不觉下沉。如果容谦知道……
乔云雪不敢想下去。
“怎么就回来了?燕子说司徒奕回北京了,是吧?”容谦轻笑,伸出手臂,居高临下摸摸她额头,感受着一丝凉意,温暖的手掌便捧着她的脸儿。
他的掌心多么温暖,可乔云雪却不知不觉退了一步。她仰首,紧紧瞅着容谦。
“怎么?你妈今天没炒好菜陪客?”容谦一本正经地逗着她,“好像不太开心?”今天上午去之前,她可是自从嫁给他以来,最快乐的时光,最放开心怀喜悦的时刻。她是他最快乐的女人,可现在怎么了?
乔云雪别开眸子:“司徒奕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我在想咱们的妈……容谦,如果查到当年那个传假信的人,你是不是恨得想杀了她?”
容谦面容微凉,可瞅着她郁郁寡欢模样,便淡淡一笑:“我母亲的事,迟早会水落石出,你不用着急。”
容谦说一句,乔云雪脸色差一分。是的,迟早会水落石出,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知道原是她母亲干的好事,那这平静的婚姻,他有力的怀抱,还会是她乔云雪的么?
“我想……”乔云雪垂了眼睑,轻轻地,“在你心中,除了燕子,最重要的人就是你母亲了吧?”不等容谦发话,她急急地抬起头来,“容谦,你不用告诉我。我……我去喝水去了。”
不由分说,她拨开他的大掌,急急向外面走去,并且下楼。
“云雪,三楼有纯净水。”容谦微愕,她跑那么快干嘛?
“我一边去下面随便走走。”乔云雪说着,人影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
乔云雪没有去一楼喝水,而是走进二楼画室。站在夏思思画像前,她的眸子慢慢湿了:“容谦,你能原谅我母亲么……”
他迟早会知道,他母亲的命,原来和她母亲息息相关。夏心琴不是会子手,但绝对是罪责最得的那一个。他不会原谅的,一定不会。
但她已经有了他一对宝宝,是不是就可以冲淡母亲的罪责?
站得久了,她搬了把椅子坐下,歪着脑袋,愣愣地瞅着那张绝美的画像,那双和燕子酷似的眼睛。
“云雪?”容谦略为困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容谦的眸光,落在深思的乔云雪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