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声名赫赫,怎能说成是虚名,就算在下在国中,也是时常听说过韩兄的才能手段。”
“野利兄谬赞了,韩冈愧不敢当。”韩冈谦虚不已,但脸上绽起的笑容,却好似已经把这些奉承话照单全收。他对野利征叹了口气,道:“在下与野利兄一见如故,只可惜仅有今日一面之缘,当真是遗憾啊……”
韩冈的话听在耳中,满是示好之意。野利征心底暗嘲其名过其实,口中却轻松的笑道:“若是两家言和,罢兵收手,当能与韩兄把酒言欢。”
韩冈仰天摇头,长声而叹,“一别之后,难有再会之日,把酒言欢,惜为井中水月。野心不收,战事难止。也只有等到明年今日,野利兄的坟头上,韩冈再以美酒相赠了。”
叹息声中,韩冈右手一动,呛啷一声响,腰间长刀已然出鞘。野利征还没有从韩冈的话中反应过来,只见韩冈振臂急挥,一道弧光便闪过他的颈项间。
先是一条细细的红痕,渗出了一滴血珠,下一个瞬间,红痕扩大为裂缝,鲜红的血液从创口处喷薄而出。
一刀将野利征的脖子砍去了一半,韩冈轻捷的连退数步,就这么乘势回到了自己的护卫中间,把喷泉般狂涌而出的血水全都避让开去,不让青色外袍沾上半点血迹。
从拔刀,到横斩,再到退回,韩冈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碍。可见他这并不是头脑发热的行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了每一个动作的细节,才能做得如此顺畅无比。
回到人群之中,韩冈对目瞪口呆的智缘又叹了口气:“我就是个急脾气,果然还是学不来班定远的本事,怎么都等不到夜里……”
智缘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韩冈翻脸胜过翻书,前面还称兄道弟,现在就只能听到野利征簌簌的血液喷射声。
场中静如寒夜。周边一圈近百人都愣在了那里,眼睁睁的着野利征就这么站着死去,震惊于韩冈下手之狠绝。
惊愕欲绝的表情被凝固在脸上,野利征身子僵直,任由浑身的血液一**的从创口处喷出。在被韩冈切断了大动脉,失去血液供给的一瞬间,他就已经丧失了意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有倒下去,但随着喷涌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少,他的生命气息已经渐渐消逝。
“瞎药!你还等什么?!”韩冈一声暴喝,击碎了死域般的寂静。
瞎药闻声浑身一颤,视线从野利征脖子上的创口挪到韩冈脸上。瞪着他的双眼中,满是森森寒意,如风刀霜剑深藏其间。虽然瞎药一向桀骜不驯,可他眼下被韩冈这么一瞪,却腾不起半点反抗之心。韩冈的一刀,已经斩断了他的一条前路,他只能沿着剩下的一条路继续走下去,没有别的选择。
回过神来的瞎药,抬手指着野利征的护卫,用足了气力狂吼道:“杀了这群党项狗!
片刻之后,十余具尸首堆在院外,韩冈被请进了主厅中,高高居于上首,而瞎药跪伏在了地上,向他请罪。
等着瞎药一番磕头认错,韩冈终于摇头,“巡检何罪之有?党项人贼心不死,意欲遣细作说服巡检作反。巡检忠心耿耿,不为所动,将其尽斩。这些都是巡检的功劳,”
瞎药愣了,抬头上望。却见韩冈正俯视着他,一双眸子幽深难测:“难道我说错了吗?”
瞎药干咽了口唾沫,韩冈幽暗的眼神,摄人心魄,让他心惊胆战。现在被这双眸子盯上,青唐部的这位大酋不敢有任何违抗。而且韩冈这的话分明是为他着想,瞎药也不会蠢到拒绝:“机宜说得是,事情正是如此。”
韩冈展颜笑了,“既然巡检对朝廷忠心耿耿,眼下渭源堡被困,巡检当是该有所表示才是。”
瞎药以额贴地:“只等机宜吩咐。”
一个时辰后,近千蕃骑冲出了瞎药所控制的几条谷地,蹄声隆隆作响,直奔西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