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是贺家的懂得借坡下驴,明萱其实也并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可现如今这贺家的明显是将她当成傻子一样戏耍了,若是她仍旧息事宁人,那不只是要让人看轻了去,以后恐怕也免不得再受这样的欺负。
她是主子,再受轻慢也有限的,可连累底下人吃苦,却也绝非她所愿。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闹一场吧!
明萱冷笑着说道,“贺嬷嬷既然敢揽下这差事,就说明也是能够承担得起的人,我是这府里明媒正娶的大奶奶,你都敢以次充好这样糊弄我,可见平时你是个怎样的为人行事,若是这回我还由着你揉捏,怕以后这府里的人,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静宜院撒野了。”
她语气微顿,冲着丹红说道,“就按照我方才吩咐的去做,把这些上品的白菜用好料子包好了,给各房各院都送过去,让他们沾沾贺嬷嬷的光,也尝尝这鲜!”
贺嬷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腿脚一软,扑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明萱的腿,“大奶奶心善,饶了奴婢这一回吧,这些白菜……都是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求大奶奶瞧在奴婢知道了过错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她点头如同捣蒜,磕得额前都隐隐出了血痕,“大奶奶恕罪!”
明萱在永宁侯府呆了快有四年,对下人的心思多少也有些了解的,像贺嬷嬷这样的人,既然能够昧了良心帮着杨氏做这等狗仗人势的坏事。就自然也做得出来恩将仇报的戏码。
今儿饶过了贺嬷嬷不难的,但这种人不会真心臣服,你让她伤了脸面丢了差事,她虽然碍于身份地位对你莫能奈何。但一旦有了机会,踩你最深的便是这起子小人。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借机发挥,好让那些帮着杨氏来糟蹋静宜院的婆子们有个警醒。静宜院不是她们能够随意撒野的地方,她顾明萱也不是那等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的人,就不会中途撤退,只闹了半场就鸣金收兵。
贺嬷嬷见明萱神色平静,半点都不曾将她的恳求放在眼里,心里越加焦急,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奶奶,这真的不是奴婢的本意,奴婢不过一个二等送菜的粗使嬷嬷,哪能……”
她话音未落。明萱却打断了她,“呵,嬷嬷这会倒是知道自称一声奴婢了,你一个二等送菜的粗使嬷嬷,都能口口声声地和主子我我我的,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粗壮的婆子,手中提着篮筐,面色气愤地指着贺嬷嬷说道。“大奶奶,这是从采办院的小厨上搜出来的食材蔬果,您瞧瞧看,不论色泽品相都要比送来咱们院子里的好上许多,这是哪家府邸里的规矩,下人吃的都要比主子好?真真是欺人太甚了!”
屋子里聚拢的小丫头们一时群情激奋了。丹红性子最是率直,实在看不过眼,便从地上捡了个蔫掉的萝卜梆子,毫不客气地朝贺嬷嬷脸上砸了过去,“你个贼婆子,要咬人也不看看是谁,大奶奶身份尊贵,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欺辱的?”
她带了头,其余的小丫头又见明萱没有制止,便大着胆子有样学样,更有甚者,还将坏了的鸡蛋往贺嬷嬷头上一股脑儿砸过去。
如此闹了半晌,明萱见差不多了,便朝着严嬷嬷点了点头,“烦请嬷嬷将这位贺嬷嬷送到平莎堂去求世子夫人的示下,问问她这等欺主的奴婢该如何处置。”
她又朝丹红轻轻颔首,“去,带几个能干机灵的小丫头一起,替我砸了买办处的小厨房,什么时候府里的下人也能专设私厨了,倒是好大的威风!”
那贺家的听了彻底瘫软下来,买办处仗着手头资源丰富的便利,私设了小厨房,成日里大鱼大肉吃着,比主子们的没差了多少,这府里人尽皆知,算是个公开的秘密,府中下人多有艳羡嫉妒者,只是府里一应供给皆都是出自采买处,倒也无人真的将此事捅了出去。
这些年一直都是世子夫人管家,她要用着这些采买上的人,自然要施以好处,吃点喝点贪墨一些,各家各府都是有的,只要不大过分,没闹到裴相那去,她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俱是心照不宣的事。
可大奶奶这回要将事闹大,那采买处的人被撤了小厨房事小,丢了差事吃排头事大,贺家的再有世子夫人撑腰,也不过就是个二等粗使婆子,若是连累了上头采买处的管事们,便是世子夫人不罚她,这好日子怕也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