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酒糟鼻都看呆了,完全没想到这半大孩子脾气竟如此硬实。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抛下病重不醒的龅牙妹,冲上去对石头又拉又扯,外加一通拳打脚踢。
“该…该轮到你流血了,咳咳咳…呵呵呵……”
与人搏命的快感就像是毒品一样,令小叫花头皮发麻,异常亢奋,肾上腺素激增……
石头放肆的笑声中充满了执拗和疯狂,任由两人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躯上,就像是彪悍的比特犬一般咬定青山不放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大金牙只觉小腿被老虎钳夹住了,仿佛截肢般的剧痛都快把他逼疯了。心中怒炽大盛,恶欲升腾,狞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酒糟鼻的惊呼声中,不管不顾朝着小叫花子一刀刺下……
黎明到来,天色微微放亮,瓢泼的大雨中穿梭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影子,以一种人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快速地前行。片刻后,那虚影定住了脚步。定睛处之间,是一只白首黑背的小狗,口中还叼着什么东西,立足于一根水泥涵管外。
原本遮挡着风雨的纸板斜斜落在一旁,水泥管内杂物四散,肮脏的炭灰洒得到处都是。小狗皱起鼻子一通乱嗅,大雨并没有冲刷掉不久之前的血腥气。那狗儿惊得小嘴一张,叼在口里塑料袋掉落在地,里面滚出了一些针头、棉花棒、注射器之类的东西。
“该死的!”
那小狗心中惊骇交加,突兀地一声长啸,长身而起,瞬间就化为了一个皮衣皮裤、手执黑鞭的白发少女,也不作片刻停留,顺着血气蔓延的地方追了出去。
转过了废弃的仓库,少女看着眼前屠宰场一般的地狱景象,秀眉微蹙,心中的懊悔愈发浓烈了起来。
那是一个低洼的坑地,坑中注满了腥红的液体,满满都是雨水和血液的混合物。一个顶着酒糟鼻的男人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坐在坑底。脚边躺着一具尸体,小腿上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胸腹处亦破了一个大洞,心脏竟然不翼而飞!
酒糟鼻的左手齐肘而断,露出下面白生生的骨头茬子。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自言自语道:“老大死了,他把我的手扯断了……”
白发少女见他神志不清,也不愿多做纠缠,直奔主题道:“小孩呢?”
“他不是小孩,他是恶魔,杀不死的恶魔,吃人的恶魔啊!!!”
酒糟鼻怪叫一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却因骤然失去一只手臂,无法保持平衡,脚下打着滑,重新跌坐于血池之中。
少女手中长鞭如灵蛇般探出,在他腰际绕了一圈,猛地发力把整个人都拉到面前,纤纤玉手掐住他断臂处,不断发力揉捏,冷冰冰的追问道:“小孩呢?”
酒糟鼻仿佛已经精神失常,不知道疼痛了,傻笑着望了望远方:“顺着大路走了。”
少女点了点头,足下轻点,一起一落便在百米开外,顺着大路的方向飞驰而去。不多时,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步履蹒跚,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背上还趴着个不省人事的女娃。少女两三步就奔到他前头,堵住了去路,打了个照面,顿时被眼前的惨相惊得差点呕吐出来。
石头浑身裹满了鲜血,小腹上有一处十来公分的伤口,藏青色的肠子隐隐可见,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不知是否失血过多,他的肤色已不似平日的黝黑健康,裸露在外的肌肤苍白如雪,眼中金色的光华时隐时灭,手中抓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上面齿痕密布,再结合他嘴角上鲜血,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正在此时,大路上喇叭声响起,一辆豪华小轿车迎面驶来。石头面色复杂地看了看白发少女,眼中的金光大盛,直直迫出体外半尺长,生硬道:“你走吧,我也该走了!”
话一说完,全身冲起一团金色的火焰,只是一个呼吸就把手上的心脏和全身的血污,燃烧成了虚无,却没有伤到背上的龅牙妹分毫。紧接着光华一敛,隐入体内,石头冲少女一笑,便失去了意识,歪头载到在地。
少女心神巨震,正准备做些什么,却见小轿车已经快开到近前了。叹息着摇身一变,重新化为一只小狗,依偎在石头身边。
轿车吱嘎一声刹住了,从上面奔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冒着雨把两个昏倒在路中央的流浪儿抱进车内,口中焦急的交流着,似乎说的是英语。
小狗儿很机灵,趁机跟进了车来,偷眼觑见石头的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便伸舌去舔了舔他的眼皮。
被悠悠觑破,石头无奈睁开眼来,却见前排座的那对年轻夫妇狞笑着转过身来,满口都是黄灿灿的大金牙。顺着往下一看,胸口处赫然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俱是没有心脏……
“啊!!!!”
萧洒尖叫着醒来,跌跌撞撞,翻滚下床,衣衫俱被冷汗打湿了。剧烈地喘息了片刻,猛地想起一事,扭开台灯,一把掀开上衣,小腹上果然有一道狰狞如蜈蚣般的伤痕。创口赤红如烧热的烙铁,等他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时,却急速愈合,须臾之间就恢复成了正常的肤色,连任何一点或凸或凹的疤痕都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