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蓦然有一处柔软在不经意间被触动。
他收回手背到身后,轻轻握起。
当作没看到一样,抬步迈过去,就像是一缕清风经过。
风去了无痕。
考试结束。
戚年回公寓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搬回家住。
晚上约了刘夏一起吃饭庆祝,这一次聚会,应该是今年最后一聚。刘夏姥姥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刘夏明天就要跟妈妈回J市。
不出意外,开学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她盘膝坐在行李箱旁,周围围着一堆需要她处理安置的杂物。
有专业课课本,也有她这学期采购的漫画本。
为免收拾东西太无聊,她竖了平板在地上,播放着最近最火的韩剧,她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然后继续强迫症一般地规整着收拾她的行李箱。
放在脚边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
戚年低头一看,顺手点开。
是戚妈妈的语音:“回来的时候把上次带走的保温盒带回来啊,你爸买了刚送我就被你顺走了,到现在也没见着影子。”
保温盒?
戚年握住手机的手指一僵,努力地回想着。
那个粉蓝色的保温盒……她好像是拿给纪言信了……
可是,拿回来了没有?
她敲了敲脑袋,又折回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这才确认,她给了纪言信之后似乎就忘记拿回来了。
所以这保温盒……她还要不要拿回来了?
纪老爷子上次体检的结果有些问题,如今七十八岁的高寿,加上有纪老夫人的前车之鉴,纪荣不放心,在纪秋还没放假时就把纪老爷子接去美国。
纪秋放寒假后,就一直住在纪言信的公寓里。
戚年给她先发了条短信,委婉地问了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粉蓝色的保温盒。
纪秋叼着苹果,去厨房翻找。
原本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玩球的七宝,一个鲤鱼打挺,纪秋前脚刚走,它后脚就追了上去,殷勤地候在冰箱门口摇尾巴……
“不是给你拿吃的。”纪秋嘀咕了一声,开了柜子看有没有粉蓝色的保温盒。
她这边开了忘记关回去,七宝爪子一抬就把柜子门拍回去。
一人一狗,合作愉快……
纪言信端着茶杯来倒水时,纪秋正忙得不亦乐乎,他在门口倚了片刻,见她没有什么收获,这才信步走进去,“找什么?”
“找保温盒。”纪秋大致地形容了一下保温盒的样子,仰头看他,“堂哥你有看见吗?”
纪言信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嗯”了一声,“戚年问你要?”
纪秋瞠目结舌,“堂、堂哥,你怎么知道?”
“告诉她,明天下午过来一趟,我拿给她。”话落,想起什么,他转头看了纪秋一眼,“之前不是说想跟她学画画,你去确定下时间,我跟她谈谈酬劳。”
纪秋跟着他走出厨房,边走边说:“我问过了,戚姐姐说星期一的时候正式开始,刚考完试她要在家当小猪。”
纪言信的脚步一顿,微蹙了眉心,“当小猪?”
纪秋忍俊不禁地点头道:“她这两天总是熬夜赶稿,又要应付考试,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说要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好好地补回来。”
如纪秋所料,纪言信只微挑了挑眉,毫无兴趣地转身回了书房。
她用脚尖蹭了蹭蹲坐在她脚边的七宝,沉沉地叹了口气,“堂哥怎么跟块石头一样,这样下去,戚姐姐可真的要八年抗战了。”
七宝抬头看着她,纠结了几秒,忍痛把嘴里叼着的玩具球塞进纪秋的手心里。
纪秋拿着被它啃得湿漉漉的玩具球,顿时……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
她……又没难过!
谁让它拿玩具来哄了?!
戚年接到纪秋的回电时,正踮着脚去够衣柜顶囤着的两个玩偶。
刚拽住一个角,就听纪秋小声又兴奋地告诉她:“堂哥让你明天下午过来一趟,他把保温盒拿给你。”
戚年“嗯”了一声,反应不及,“过来一趟?过去哪里?”
她把自己踮得更高些,用力扯住玩偶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往下拉。
纪秋边逗狗边回答:“当然是公寓啦。”
噼里啪啦——
戚年没收住力,衣柜上两个玩偶落下来,还拽翻了一个铁盒子,咚的一声砸在她的额头上……
嘶——
疼死了!
戚年的额头被铁盒砸出了一个犄角。
不疼,却很难看……
吃饭的时候,被毫无爱心的刘夏和李越嘲笑了一整晚,导致她都有了心理阴影,懒觉都没睡,折腾了些头发把伤口挡住。
但不知道是心理问题还是……审美问题,总觉得……好丑!
纪秋昨天听到那惨烈的声音后,第一时间表示慰问。
但到底没有亲眼看见,对戚年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还是没有个具体的形象。于是,等吃过午饭后,她就满怀好奇地和七宝蹲在落地窗前等着戚年的到来。
戚年对和纪言信有关的事情,永远都格外上心。
她来的时候,纪言信还在书房。
纪秋说他在开视频会议,不能打扰,就切了水果,端了饮料来招待她。
有共同话题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时间就过得飞快。
一个小时后,纪言信从书房里出来,见到戚年,还有一瞬的意外。
转瞬,便想起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抬手虚指了一下书房的方向,“进去等我。”
戚年乖乖地应了声,去书房等他。
她前脚刚走,七宝后脚就跟上。
来了书房,就趴在暖暖的羊毛毯上,四爪摊平,只卷着尾巴,偶尔在戚年目光落下来的时候,轻轻地一扫。
纪言信进来时,手里端着两杯茶。
见她拘谨地站着,他随意地指了指沙发,“坐。”
书房里的窗帘半拉着,光线有些暗。就像是下午暮色即将到来时,透着一股沉邃的幽冷。
纪言信也察觉到了,简单地解释:“昨晚没睡好,眼睛怕光。”
说话间,他已经在长沙发的一侧坐下,把杯子轻放在桌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手指抵着杯底,把茶盏推到她的面前。
茶水在昏暗的光线里,簇绿簇绿的,像是祖母绿的宝石,莹润又清澈。
纪言信抬眼看她,“要站着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鼻音,微微的沙哑。
戚年这才回过神,在他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这样近的距离,他强烈的存在感让戚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纪老师,你要是没休息好,我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