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得意起来:“这是槐树。”
说着她笑得极为开心,甚至可以说是自豪的近乎于炫耀了:“对我们莫斯科人而言,在冬天里辨认树木的品种,简直是小菜一碟。”
冯小满惊讶了,她决定等回去以后一定好好问一问宿舍管理员大婶。莫斯科人还擅长辨认光树杈,这真是好神奇的技能点啊。
珞珞不太相信地看着这些树干,疑惑道:“真的是槐树吗?我怎么记得槐树不是这样的啊。”
冯小满压根不记得槐树究竟长什么样子,没办法为珞珞的论断提供依据。为此,她还遭遇了少女们无情地鄙视。
洛洛盯着疑似槐树的品种不停地观察,她表示要找找抱娘槐。如果能找到的话,基本上就可以肯定绝对是槐树了。
冯小满有点儿奇怪:“什么是抱娘槐?”
珞珞笑了起来:“这是我们家乡老人的一种说法。抱娘槐就是老槐树根上长出来的小槐树。因为它一直靠着老槐树来提供养分,所以无论如何都长不大。它的样子就跟小宝宝被抱在母亲怀里一样,所以人们称她为抱娘槐。”
冯小满笑着点头:“这种说法还真有意思,也够形象的。”
有人始终遮风挡雨,被完全呵护着长大,自然难以精神断奶,没有办法自己独立成长。
她的脑子“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想得起来了。对,她好像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小满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奥斯蒙·布兰科,这位世界巨星正在忙碌的间歇期偷出闲暇来,朝着她的方向张望。见到她,他笑着点点头。
他的助理又过来了,再一次的邀请几位女孩子去车上休息,外面实在太冷了。
冯小满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她跟珞珞围着这片不知名的树林慢慢地走着,地面有厚厚的积雪,她们走的每一步都有些艰难。比起户外,无疑是房车要舒服得多。
冯小满喃喃道:“抱娘槐是永远长不大的,对吗?”
珞珞点头:“那当然啦,它所有的养分都源自于母树。表面上看,它特别轻松,不需要跟别人抢,跟别人去争,所有的一切来的轻轻松松。但实际上,它是被母树给控制住的。”
说到后面,珞珞感慨起来:“现在好多人不都这样吗?依附着家族祖辈父母,或者是女孩子结婚以后就指望丈夫的照顾。人人都羡慕他们生活轻松,别人奋斗了十八年才能跟他们坐在一起喝咖啡。女人则是有人宠才是被羡慕的标板。自己奋斗反而要被嘲笑,因为无人可依靠。事实上,他们在被羡慕的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独立的品质,渐渐地成了别人的附庸。外人看来,有人给他们遮风挡雨多么逍遥自在。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原本可以成长为参天大树的。”
冯小满笑了起来:“有得必有失啊,哪能全部好处都给占足了。”
珞珞大学一毕业,家里人就安排她跟青梅竹马的男友结婚,安安生生地当富太太去。她不愿意,跟家人吵了一架之后,就跑了出去。一眼就能看到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的生活,让她恐慌。
她感慨道:“是啊,所以越是舒服轻松的环境越需要警惕。温水煮青蛙不就是这样么。我现在都想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啊。”
她跟着冯小满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名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当,甚至是说可以说相当难当。外界会将名人的一切事情都过度放大,然后选出一个细节不停地反复揣摩自己加戏。好一点儿的人不高兴了直接默默走开,差一些的就是不停地谩骂名人虚伪欺骗了大众。也不想想看,按照科学家的研究,人类每天都在撒谎。这是生物进化中行成的自保本能。任何一个人都禁不住放在放大镜下面观察的,局部放大某一个地方的时候,人就会像哈哈镜一样变形,这个时候所谓的真实还是真实吗?
冯小满没有跟珞珞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她们反而说起了槐花饭。莉莉娅对于什么抱娘槐兴趣缺缺,但听到喷香美味的槐花饭,她就开始双眼放光了。在冯小满的描述下,槐花饭简直就是天下无双的美味。她说的那么可口动人,以至于莉莉娅听了简直想要流口水。可怜的莉莉娅姑娘现在好想去尝一尝槐花饭啊。
作为一个标准的反面角色,冯小满在边上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哦,我亲爱的莉莉娅,我忘了告诉你了,槐花饭的热量值非常高,你吃了以后的话,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阿芙罗拉教练很有可能就让你只喝矿泉水了。”
莉莉娅狠狠地瞪她:“讨厌的小满,你变坏了。”
冯小满咯咯直笑:“不是变坏,我一直都很坏的。”
奥斯蒙·布兰科朝她们走来,他没有问女孩子们正在用俄语讨论什么话题,这么开心。他只是问她们要不要来一杯热饮,有苹果茶还有红茶,不知道她们究竟喜欢哪一种。莉莉娅欢呼起来,她要苹果茶,听上去就无比甜蜜。
刚才还跟冯小满大谈特谈女性独立话题的珞珞也双眼亮得跟电灯泡一样,她也要苹果茶。反正她不用控制体重,连松饼跟巧克力她也可以一并吞下肚子去。
奥斯蒙再三邀请冯小满去房车里休息:“我做了一个糟糕的提议,你们应该在屋子里头好好呆着的,太冷了,是不是?赶紧跟进去暖和一下吧,不要冻坏了。”
冯小满摇摇头:“还好吧,毕竟我们穿的都比你多。”
奥斯蒙笑了起来:“不,男人总是更加不怕冷一些的。”
冯小满没有接奥斯蒙的话,反而跟他说起了她刚才和珞珞讨论的话题,关于什么是抱娘槐。
奥斯蒙微微侧了下脑袋,抱歉道:“我的确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一会儿我可以问问摄影师先生,也许他清楚。抱娘槐……”他极力模仿着冯小满的口音重复着这三个字音,笑了起来,“这种形容很有意思非常贴切。”
冯小满叹了口气:“对于这些小槐树而言,过于强大的老槐树也是它们的藩篱。毕竟,想要摆脱被照顾得舒舒服服的诱惑十分艰难。人总是有惰性的。”
奥斯蒙·布兰科看着她帽子口罩以及围巾齐上阵的武装下,露出的眼睛跟一点儿□□的皮肤,这真是个在冰天雪地中依然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女孩。他笑了,声音温和而低柔:“先去车上休息吧,冻坏了身体不好。”
冯小满笑了笑,没有再坚持拒绝。
三个姑娘一直逗留到晚上,跟奥斯蒙共进了晚餐之后,才挥手道别。冯小满原本是打算跟来时一样她们自己去坐地铁的。结果奥斯蒙坚持让司机送她们。他笑道:“毕竟像你们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是要更加小心一点儿为妙。”他晚上还有戏份要补拍,所以他们在屋子门口挥手道别了。
奥斯蒙·布兰科跟冯小满拥抱了一下,分开的时候小声道:“你要知道,我总是希望你能够更快乐一点儿的,我的女孩。”
冯小满笑了,点头道:“我会快乐的。”
她回到了体操训练基地,接下来一直到二月份的大师杯比赛前。除了经纪公司给她安排的几项短期工作外,她基本上都待在体操馆里不出门了。莉莉娅唉声叹气了无数回,都没有办法打动铁石心肠的冯小满。她像是又陷入了魔怔状态中一样,不停地听各种音乐,然后在笔记上记录下一段又一段的心得体会。
农历年新年时,奥斯蒙给她打了电话祝她新年快乐,然后向她求助:“我正在创作新的剧本,是一位军人跟无国界医生在非洲的故事。不过非常惋惜的是,我觉得自己遇到了瓶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位勇敢的医生女士在抗拒着我的男主角。明明他们对彼此心动,很有感觉。可是我就是知道,她在抗拒这他。这让我非常苦恼。亲爱的阿普诺尔,能否提供一下你的意见,一般女孩子会因为什么陷入这种状况中?”
冯小满正在重新剪辑自己的配乐,闻声脱口而出:“你的男主角太强大了,医生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希望被男主角的光环所笼罩,或者说她不愿意被太阳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