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冯小满就跟着薛教练等人踏上了回归国家队的路。篮球队还在操场上晨练,孟超扯着嗓子喊:“冯小满,加油啊!我等你拿冠军。”
然后这倒霉孩子就被盯着他们做体能锻炼的助理教练追着“嗷嗷”叫了。
冯小满哭笑不得, 她孩子气冒头, 也冲着跑道上少年大喊:“你也要加油, 我等你拿MVP!”
孟超那个乐呵呀, 只差直接翻跟斗了。他这一犯傻气,直接就被助理教练撵上了。这小子倒是身手灵活, 一个错步,又跑开了。
冯小满看了哈哈大笑。
车厢里, 薛教练跟林医生相视而笑, 摇了摇头, 孩子还小呢, 懵懵懂懂的。没事儿, 反正隔着远,不怕擦出火苗来。
一直到一月中旬, 出发去日本之前,冯小满的生活都是简单的五点一线:寝室、体操馆、操场、教练办公室以及食堂。这样单调而枯燥生活,却让她觉得充实且快乐。
安东尼娅还是不苟言笑, 对冯小满最大的赞赏就是在她剪辑出新的配乐片段, 编排出新的成套时,偶尔点一下头。
冯小满都觉得自己成了大写的M了。安东尼娅越是这样, 她就越是想要获得对方的肯定。
薛教练大笑, 表示以后她一定要少夸弟子一点儿, 省的她不稀罕了。
冯小满立刻趴在教练肩膀上撒娇。
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唯一的遗憾就是孙岩迟迟没能重新回到国家队。江省艺术体操队给国家队方面交了委培费,又把人送过来训练,然而孙岩的身份依然是省队队员。在可预期的短时间里,作为“缺乏大局观”队员的典型,孙岩几乎没有可能回归了。就连以前在国家队带她的教练,现在也被分配去给新成立的集体项目组帮忙,管不了她的训练。
陆教练过来安慰了孙岩几句,然后让她跟着冯小满做基础练习,薛教练捎带着看一下。
这种近乎于流放的待遇,让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短短几天时间里,双颊就凹陷了下去。薛教练要盯着准备日本大赛的冯小满,哪儿有精力分给她?再说了,之前她的训练也不是薛教练管的。要是长期将她归在薛教练名下,薛教练还好给她制定个系统的训练计划。可这样临时看着,薛教练也不好安排她的训练了。
薛教练私底下跟林医生叹气,孙岩这孩子真是可惜了。这就是典型的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大家就是同情这孩子,都不敢惹火上身。孙岩本人也没有特别过硬的成绩拿出手,谁会为她出这个头呢。
体操馆里头,孙岩帮着冯小满看她新想出来的动作。孙岩叹气:“你的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东西。”
冯小满演示完了转体衔接的动作后,笑着道:“你小时候玩过橡皮泥没有?就是可以捏成各种形状的橡皮泥。我小时候最爱玩这个。”
因为这,周文忠恨不得能摔死她。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泥巴,泥巴时刻提醒着他的出身。大女儿成天捏泥巴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根子里头带出来的卑贱。
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微微笑着:“你就捏橡皮泥啊,捏成各种各样漂亮的样子,然后你把自己想象成橡皮泥,自然就能做出来了。”
孙岩立刻喊冯小满打住,正色道:“你这方法,一般人都用不了。”
冯小满愣住了,想了半天又冒出来:“要不这样吧,你先好好练习基础动作。真的,我教练跟干妈都说了,基础打不牢,再好的成套都做不了。”
孙岩坏笑着压低了嗓音:“就跟那个谁一样。”
两个小姑娘都笑了起来。
林丹丹后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新成套,便接着练习之前的成套动作了。大概是嫌弃那几套操不好,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臭着一张脸。就连庞清姐都让几个私交不错的小孩避着点儿她走,免得被迁怒了。
冯小满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跟孙岩咬耳朵:“反正,我觉着,你不能自己放弃。你要是放弃了,他们就更有理由怼你了。你先把基本功练扎实了。薛教练最看重这个,你看我到现在每天都是五个小时的基本功,三个小时的成套。领导说了多少次了,我都没改过,为什么呀?就是因为这样出来质量高。同样的成套,维大师她们做出来,跟我们做出来就是不一样。”
孙岩点了点头,咬牙道:“我才不让她们看笑话呢。我该是什么样的水平就该站在什么位置上。就有些人那样的臭脚,也好意思让人捧着,还好意思说队里偏着庞清姐,把安教练编排好的成套给庞清姐练了。她也不看看,当时明明是她自己做不了。这是庞清姐有眼光脾气又好,不然搁在哪个队里头,一姐还要捡下面人不要的成套做。”
冯小满赶紧压住她:“你别惹她了。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不然人家就是盯着你,不让你出头,你能怎么办?你没看么,那个耶利亚,她们队里都连着两次国际大赛不让她出场了,往死里压她排名。这一回,估计日本俱乐部的邀请赛,她们国家都不会派她去。”
孙岩想起来了,问冯小满:“这回咱们队里是派你、庞清姐跟陈敏姐一块儿去吗?”
冯小满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呢,陆教练也没说。反正我们是个团赛,个人练个人的,彼此间没什么影响。”
孙岩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可这也不对劲啊。往年这个时候,早就公布名单了。”
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股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