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道:“小葵告诉本公主的,她道你这几日夜里总在长廊外头唉声叹气,问了她一番便知晓了缘由。”
其实她前世便知晓小桓子也是一个可怜人,亲娘生了两个孩子,却养不起,只得卖了年纪大些的小桓子进宫做内侍。如此也就罢了,他的亲娘却是个十足十的偏心之人,常常向小桓子讨要钱财,去倒贴小儿子,此番也是一样,小儿子要结亲娶妻,却买不起婚房,又来向小桓子讨要。
“一万两银子,拿出一半足够你弟弟买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再带上一亩田地,与你娘后半生自给自足,剩下的你便自己收着体己用。此番银子给了他们,便划清界限去,若是他们一辈子都像吸血鬼一般缠着你,你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夏子衿耐着性子劝说道,若是旁的人,她倒是没工夫瞎操心,只是如今她也将小桓子当做了是自己人,才好心提点一番。
小桓子的眼里,夏子衿却成了会发光一样的存在,从他懂事起,便是孑然一身,即便是亲人,也只是将他当做了捞银子的工具,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如今,高贵如公主的夏子衿,却这样帮衬与他,一万两银子,他即便在这宫里干上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银子。
“公主……太多了……小桓子不能收!”他吸了吸鼻涕,眼中热意流动,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遇上一个这样好的主子。
“给你你便拿着,趁早解决了你那麻烦的后缀,然后安安心心地给本公主办事,墨生园便是你的家,本公主与小葵都是你的家人,从此以往莫再一味被人驱使,你可省得?”夏子衿缓缓道。
小桓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听明白了夏子衿话中的分量是一种怎样的荣许,家人,那是他从未肖想过的温暖,可是在这墨生园中,他确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温情热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曲膝跪地,给夏子衿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谢公主大恩,今生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
端着银耳羹进了屋子的小葵正巧便听见了这一句话,噗嗤地笑了一声。她放下端盘,一边给夏子衿盛了碗热乎乎的银耳莲子羹,一边说道:“公主才不要你的人,公主有夏总管便管够了!”
甜丝丝的气息从白釉瓷碗中的银耳莲子羹里散发出来,热雾围绕着夏子衿的鼻尖,将她粉白的面庞也染得有些淡淡地红了起来。
小桓子听罢捂着嘴低声笑,求饶直道:“奴才失言,奴才失言!公主莫怪,夏总管莫怪!”
夏子衿见小葵与小桓子二人一唱一和,不由得好笑,佯装怒道:“好你们两个,竟敢合起伙来取笑本公主,看本公主不狠狠地教训你们一番!”
说罢,夏子衿便举起手掌来,假意要去打小葵和小桓子,三人像孩子似的追着满屋子跑,笑闹一团。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葵再不敢笑话公主了!”小葵提着裙摆闪躲着,脸上却挂着笑意。
“你这丫头嘴越发刁钻了,本公主抓住你定要好好治你一番!”夏子衿追在后头,嗔怪道。
此刻,她正与小葵二人闹腾着,往前跑去却忽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胸膛,她蒙蒙地抬起头来一看,只对上一张立体而俊逸的脸庞,一双眉目如寒星,薄唇似樱红,挺立的鼻梁如同上天的完美打造。
“晟卿,你怎么来了……”
夏子衿揉搓着额头,莫名地有些脸红了起来,再瞧瞧夏晟卿也是一样,二人离得又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小桓子你瞧,公主和夏总管多有默契!”小葵用手肘推了推小桓子,二人皆是一阵挤眉弄眼。
夏子衿挪动身子离开了夏晟卿的胸膛,双颊有些红扑扑地,睫毛微微地颤动,不知是方才跑动的原因,还是小葵二人揶揄的原因。
夏晟卿咳嗽了两声,出言道:“公主,我是来报喜的。”
“什么喜事?”夏子衿也平复了心情,好奇问道。
“柳家的安祁公子今日班师回朝了,西域一战大获全胜,更是亲自拿下了敌军首领的头颅,皇上龙颜大悦,赐了许多东西,封安祁公子为骠骑军上尉。”
夏子衿一听,脸上果然也带上了喜色,她知道凭着柳安祁的本事,只要让他带兵,西域一战他定会一战成名,却不想柳安祁的立功比她预想的还要再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