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圣帝握着茶杯的指关节咔嚓一声握紧,眼睛瞬间眯得狭长。
“你说她去了哪里……?”
夏子琦喏喏道:“西莞院……儿臣也不知道子衿妹妹为何要到那个地方去,妹妹是个面善之人,兴许……兴许是去祭奠……”
明圣帝哐当一声将手里的琉璃杯砸了个粉碎,结结实实吓了夏子琦一跳。
“父皇……”夏子琦还跪在地上,膝盖有些发麻,却是不敢自己起身,眼神求助地瞟向越贵妃。
越贵妃听的夏子琦方才言论心中也是一跳,这明珠公主看上去不像是个不知轻重的丫头,那西莞院是何等禁地,就连她也不敢妄自踏入。
越贵妃到底是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了十几载,瞧着自家女儿紧张兮兮的神色,也估摸出了个十之八九。
“皇上,切莫气坏了身子,子衿这孩子到底是才自宫外回来不久,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也是难免,咱们慢慢教便是。”
越贵妃看似为夏子衿说话,却已然将她擅闯禁地的罪名定死了,她垂下凤眼朝夏子琦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也心领神。
“父皇,您快去瞧瞧子衿妹妹吧,她这般不懂规矩,又违抗您的旨意私自闯入禁地,若是不教得她辨明是非,日后宫中之人个个都学了去可怎么是好!”
明圣帝深色的眼瞳里晦涩不明,他宽大的衣袖一扫,便迈步前去,眉头紧缩着,似乎是想起了当年那桩事儿,愧疚与皇权的专断缠织在心头。
夏子衿那边,她坐在地上,脚踝是真真切切扭了的,那宫女掀开她裤管一瞧,白玉细腻的肌肤红彤彤肿起了一块,指头轻轻一碰夏子衿便哎哟哎哟地疼得厉害。
“本公主脚扭了,皇后娘娘那儿怕是去不了的,你回墨生园让小桓子派人来接本公主!”
宫女咬着唇瓣,为难起来,四公主交代她的事儿还没办完,她若是就这样将明珠公主给送了回去,回了绮罗园,四公主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明珠公主……”她结结巴巴道,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让夏子衿跟着她去。
“怎么,本公主竟是使唤不动你了?”夏子衿如何看不清宫女的心思,她沉下脸来,语气也硬了几分,“即便你是皇后娘娘的人,也该要懂得尊卑高低,本公主若是因你这会儿子的耽搁而落了什么病根,你小小宫婢如何担待得起?”
宫女身子一颤,惶恐地跪下身子磕头起来,心道这明珠公主看着软乎,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若她真耽搁了明珠公主治扭伤,怕是也没得好果子吃。
而明圣帝那头,圣驾浩浩荡荡地行驶至西莞院前头,众人下了銮轿,迈过坎道,萧条之景步入眼帘。
西莞院本是仅次于皇后的乾清宫与太后的寿康宫的宫中显贵地界,雕梁画栋的宫墙如今也爬满了藤青的爬山虎,那朱砂赤门上的灰黑色烟痕即便过了这么些年,依旧是半分不曾褪去,明圣帝想气了董妃,想起了她被自己下令活活烧死的凄楚,拳头已然紧握。
“明珠公主人呢?”
明圣帝声音低哑,周围迸溅着寒气。
夏子琦转着眼珠看向眼前,除了这坐废宫,不见一丁点的生人气,更别说是夏子衿的影子了。
“她……”
“你不是告诉朕明珠公主来西莞院了吗?朕眼睛还不瞎,四丫头,你可好好想明白了。”
对上明圣帝怀疑的目光,夏子琦身子一抖,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兴许是子衿妹妹怕父皇责怪,悄悄躲了起来……”
她心中气结,这个斐儿,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找的人竟连这档子事儿都办不好,白瞎了绮罗园日日养着她们。
明圣帝龙目微眯,正欲开口,却听得有宦官远远小跑着过来,跪地呈报道:“皇上,西莞院东往一百米处,发现了明珠公主。”
夏子琦嘴角轻扬,心头叫妙,这步棋,看来还未废呢。
“哼,她果然是在,让她滚过来见朕!”明圣帝大掌一挥,脸上已带上怒色。
宦官一顿,迟疑道:“皇上……明珠公主扭伤了脚,怕是得让人抬着过来了。”
扭伤了脚?夏子琦腹疑一番,以为夏子衿是为了脱罪使的苦肉计,不由得嗤笑起来。
“那便抬过来!”明圣帝耐心逐渐消失殆尽,抬高音量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