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后花园。
桃然亭中,秦琛、顾清城相对而立。
亭子外,雪纷纷扬扬的下着。
“秦夫人的身体好点了吗?”
秦叶心怡自帝京归来就病了,今天都没有精力来叶府。
秦琛‘哧’了一声,说:“你希望我说‘好’还是希望我说‘不好’。”
那一日,秦琛不得不放弃德州拉票演讲赴帝京接秦叶心怡,而同一天,顾南山在德州的那场拉票演讲相当成功,获得德州近八成选民的投票。顾南山在德州的拉票可谓空前成功。
顾清城定定的看着秦琛,没有做声。
秦琛笑得清冷,说:“开个价吧,你予我母亲的恩,我来还。说吧,你还想要剩下的哪几个州?我都同意。”
“秦琛。”
“怎么?冤枉你了?难道你没有做挟我母亲逼我放弃德州的事?挟也挟了,剩下的只有报恩了,要几个州报恩?说吧。”
顾清城的眼睛动了动,唇翕了翕,终是没有做声。
那一天,父亲说:秦夫人是不是还在你府上?
他回话:是,在。
父亲说:把她交给我。
他问:为什么?
父亲说:为什么?需要我讲得那么清楚吗?
当事时,他不明白父亲这话的真正用意,到底是查到了秦叶心怡是他生母还是只想用秦叶心怡挟秦琛退出大选?
他赌了赌,说:昨天秦夫人和秦琛通了电话,说就这两天要秦琛来帝京接她回江州。如果她在我府上消失的话说不过去,会给秦琛揪住机会、抓住把柄,反倒会给选民一个负面形象。
软禁人家母亲逼人家退出竞选,若这事一旦披露,这何止是负面形象,以后更是人人讨打的形象。即使夺得总统之位,以后这事暴露了,那也是要被弹劾的。
在父亲权衡时,他知道他赌对了,他又说:儿子倒有个好主意。
父亲说:你说。
他道:我让秦琛明天就来接走秦夫人。明天秦琛不是在德州有场演讲吗?如果他突然失约,那他在德州将失去民心。父亲你这个时候去演讲自然而然可以拉得德州大多数的选票。
顾清城脑中飘过过往的一幕幕,唇角牵过一丝苦笑。
其实,那个时候,秦叶心怡是没有和秦琛通电话的,那就更不用说秦琛会亲自来帝京接秦叶心怡。
他只是在赌,赌父亲不敢在这种敏感时期真的对秦叶心怡动手。
权衡得失后,父亲选择了要德州,放秦叶心怡归江州。
可以说,他顾清城赌赢了。
他给秦琛打电话的时候,说:“明天,你必须放弃德州的拉票演讲,必须前来帝京接走你的母亲,如果明天你不来,你的母亲将被我送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语毕,他决绝的挂了电话,不给秦琛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现在,秦琛将他看成一个利用恩情、挟恩为私的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见顾清城久久不语,秦琛又笑了,笑得比亭子外飘着的雪花还要清冷,说:“怎么?难道你想要我放弃以下所有的州?”
“秦琛,你为什么要参加总统竞选?”顾清城不答反问。
“为国为民!”
“可传言,你是为了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国,就是我的民。”
“你不觉得你这样的国、这样的民太过狭隘?”
秦琛‘哧’了一声,上前一步,直逼着顾清城的眼睛,问:“想当初,是谁逼着我的妻子离开我?想当初,是谁高高在上主宰着我们一应人的生死?想当初,是谁手拿证据逼着我们坐牢,而且想让我们坐几年就是几年?顾清城,你这样的胸襟难道就是大爱无私?顾清城,你一个全心全意为了你的妹子背弃刑侦组学员荣誉准则、背弃刑侦组训条、背弃刑侦组组训的人,一个只以自己的妹子为国,以自己的妹子为民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质问我所谓的国民是不是太过狭隘?”
“秦琛。”
“至少,我的国民是个英雄,是个实实在在为国为民获得十字勋章的女英雄。而你的国民呢?你的妹子呢?是一个让人想起就会作呕的垃圾。所以,比较而言,我的国民比你的国民强了太多太多。”
“秦琛,不许你污辱她。”
“哦,对。拿我的妻子和她比,简直就是污辱了我的妻子。我怎么能够拿我的妻子和一堆垃圾去别。”
“秦琛,你,别欺人太盛。”
“怎么?就因为她救过你的命?所以你可以为她背弃所有?就因为她救过你的命,所以哪怕她杀人你也无视?就因为她救过你的命,所以你为了她可以知法犯法?顾清城,不要忘了,你是国安部长,这整个Y国的安全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但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以秦琛之力,查到顾清果是姑姑的女儿并不是难事。顾清城说:“我不后悔,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后悔。”
秦琛笑了,笑得诡异,说:“所以,哪怕是你害了你妹子一生,你都不后悔?”
“这就是你不承认那孩子的原因是不是?你就是想让我妹子痛苦一生?然后看着我后悔?不,不,我不会后悔,哪怕你不承认,但事实摆在那里,那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是事实,那孩子救了你的命也是事实。秦琛你现在可以郎心似铁、薄情寡义,但总有一天,后悔的会是你。”
秦琛又笑了,伸手拍着一旁的栏杆,说:“顾清城啊顾清城,莫非是你们兄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的原因,所以无论人家说什么话你们都听不懂?真是奇怪了,我明明说的人话,你们怎么就都听不懂?”
“秦琛,你放肆。”说着话,顾清城上前,一把拎住了秦琛的衣领。又说:“不要仗着我妹子爱你入骨我就对你无可奈何。”
“别别别,我期待你对我全力下狠手。至于你所谓的你妹子爱我入骨……呵,顾清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每说一次我就恶心得想吐一次。”
“秦琛,你怎么能够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我对她从来无情,又哪来的绝情?顾清城,你没有爱人吧,如果你有爱人的话就会知道,被人逼着去接受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是一件令人多么糟心、恶心的事。”
闻言,顾清城眼中神情变了又变,拎着秦琛衣领的手却是松了又松。
秦琛何等机灵的人,看出顾清城眼神的变化,他讶异的说:“怎么?难道顾清城你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爱人?”
“现在,我们说的是清果的事。秦琛,你真就看清了你自己的心了吗?如果你真对我妹子无情无义,真的对那个孩子也无情无义。那么,依你的身手、本事,要我妹子消失、要那孩子消失不是难事。可是你没有,是不是说明你对他们仍旧有着怜惜之心?这丝怜惜之心代表了什么,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
恁了顾清城仍旧拎着他的衣领,秦琛唇角微挑,说:“顾清城,你有没有被狗咬过?”
“什么?”
“如果狗咬了你,你会不会咬回去?”秦琛又问。
在顾清城不明白间,秦琛又说:“你的妹子之于我而言就像是一条疯狗。可偏偏的吧,她咬了我,我又不能咬回去。我不咬并不是我怜她、惜她,而是恶心她,是担心咬回去了,我会不会被传染上什么狂犬病之类的。”
“秦琛!”
顾清城不明白他全心疼着宠着的妹子在秦琛眼中怎么就成了疯狗?太糟蹋人了这是。一怒之下,他挥拳击向秦琛,说:“秦琛,你找死。”
哪怕距离如此之近,但秦琛就是秦琛,迅速抬手间不但握住了顾清城的铁拳,另外一只手更是迅速的一拳头擂向了顾清城的面门。
顾清城不得不松了拽着他衣领的手往后退以躲避。
二人分开五步有余,正好一人占据了亭子的东头,一人占据了亭子的西头。
“秦琛,你太他妈可恶。”
秦琛面露嘲讽,连带着语气都是嘲讽之极的,说:“我秦琛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一如你们这对兄妹自以为是的,我真是少见。感觉你们和我们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似的。无论我们说什么,你们都当听不到。无论我们怎么样给你们讲道理,你们只认定你们心中认定的道理。无论你们做错了什么,在你们眼中都不算错,都有被值得原谅的理由。但是,这些错一旦放在其他人身上,无论有什么理由,你们却必认定那是错的。你们明明知法犯法,却偏偏打着爱的旗帜就觉得一切犯罪都可以被原谅。你们明明没有教养,却偏偏自认教养高人一筹,反倒要用那种毁三观的教养来教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