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不懂,竖着小眉毛看着宁秦勤,宁秦勤被不悔的样子逗笑了,回头笑看向秦琛,说:“这样子倒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小时候每每这样竖眉毛的时候,姑姑都笑你不再是小绅士,而是一个小老头。”
本已模糊的往事经了宁秦勤这么一提,倒有了些映像,秦琛一笑,未有言语。
宁秦勤看向挽着秦琛的连翘,只是微皱了下眉,然后又抱着不悔往府内走去。
很明显,宁秦勤并不待见连翘。
连翘汗滴滴,倒不是惧这个铁腕的姑姑,而是五年前她毫无顾忌的认罪入狱的时候,据闻这位姑姑也受了影响,当时任职于总统内阁副总理的宁姑父还被议会参了一本,说是家有囚徒,以何续职……
所以,宁秦勤不待见她也就可想而知。
秦琛也看出宁秦勤对连翘那漠视的眼光,伸手握紧了连翘的手,无声的安慰。连翘对他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宁秦勤带了许多礼物,包括秦琰、秦琮、秦琨的都有准备。她更为三老爷准备了一块和阗玉,亲自送到三老爷居住的园子梧竹幽居。
结果,三老爷园中老管家出来说:“老爷子说了,总理夫人光临秦府,秦府蓬荜生辉。只是梧竹幽居太小,憩不了金凤凰,而老爷子身体有恙,怕感染给了总理夫人,所以还请总理夫人去别处逛逛。”
宁秦勤闻言,眉狠狠的一抽,脸上不动声色,递上一块和阗玉,说:“既然如此,烦请老伯将此玉转交三叔。”
三老爷凭生最喜欢的就是雕雕凿凿之类的,宁秦勤冰雪聪明,所送礼物可谓投其所好。她又说:“就说这玉是侄女送给三叔解闷消遣时间的。”
老管家恭敬的接过,“总理夫人费心了!”
宁秦勤对着梧竹幽居跪下,吓得一旁随行的女保镖急忙要扶起她,说:“夫人,地上冷。还是垫个团蒲吧。”说话间,女保镖就示意一旁的人去取团蒲来。
宁秦勤摆了摆手,说:“不必,都退下。”
为政数十年,宁秦勤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威仪,随行女保镖见状,只得低头退下。
宁秦勤就地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个,她的头久久不愿抬起来,说:“三叔,一别三十载才来给三叔请安,侄女不孝。”
又在地上跪了一会,见梧竹幽居仍旧没有动静,宁秦勤这才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梧竹幽居方向,说:“三叔,保重。”
梧竹幽居中,身材魁梧的老人手把着核桃定定的站着,看着园子外那乌压压的一片人,最后,他的眼光落在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上。
“老爷子,还是去见见姑奶奶吧。”有一个老仆人劝道。
“不必。”三老爷语毕,手捏着核桃,坐下,拿起石桌上的书,静静的看起来。
梧竹幽居外,秦叶心怡久不见里面有动静,知道三老爷肯定不会出来了,她叹了口气,上前扶了宁秦勤,说:“姐,快起来。三叔身体近来确实不适,已经不大见客了。”
“我不是客啊。”宁秦勤有些委屈,我只是嫁出去的女儿而已。
想当初,三老爷是非常疼爱她的,把她当女儿养着。唯愿她能担任秦府家主之位,为秦府开创新纪元。可她呢,放弃了秦府对她的教导、栽培,放弃了秦府。这一点,着实伤了三老爷的心。
当然,最伤三老爷心的是她父亲去世那一年,她远在它乡参加选举,且选举正是关键时刻,她脱不开身,没有及时赶回参加父亲的葬礼。后来她也只是匆匆忙忙赶回来上了个坟然后又匆匆忙忙赶了回去,连家门都没有进……
宁秦勤清楚的知道,这才是三老爷最不容她的地方。所以,如今三老爷不见她,她可以理解。
“心怡,你别劝我了,我知道的。三叔他这是……怨上我了。”
“姐。”
见宁秦勤眉间有抑郁之色,秦叶心怡说:“姐,难得回来一趟,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还是想想开心的事。左右在这里呆不过两天,何苦?”
是啊,在这里只能呆两天,何苦?
宁秦勤眉间抑郁之色渐散,说:“还是心怡会劝人。走,我们姐俩好好叙叙去。”
当年,宁秦勤、宁姑爷在政途上遇上点麻烦,好在是叶府出手相助才渡过难关。所以,秦叶心怡和宁秦勤关系不错。这也是秦叶心怡不受秦愿待见却偏得宁秦勤好感的原因。
今天,秦府所有的仆人着装统一,男仆皆西装,女仆皆女佣装,远远的跟在秦叶心怡、宁秦勤身后。
看着偌大的秦府,看着唯唯诺诺、恭敬有嘉、行动有序的仆人,宁秦勤感叹说:“这个家在琛儿的维护下,比阿愿那个时候强了何止十倍?心怡,你生了个好儿子,也为秦府生了个好家主。妈妈地下有知,会感谢你的。”
当初,若没有婆母跳进滚滚江水中的死谏,又岂会有后期秦愿的松口。又岂会有她叶心怡终于冠上了‘秦’姓,儿子终于成了秦府的家主?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连秦叶心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
三十多年的独守空帏,似乎错得离谱。
但看着优秀的儿子、可爱的孙女,她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秦叶心怡笑得有些落寞,说:“也许,这就是我的使命吧。”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如她宁秦勤不孕不育,一如她秦叶心怡独守空帏……
都是可怜人。
宁秦勤扶着秦叶心怡的手,静静的走在雪地上。
跟在远处的佣人们看了,只感叹一句‘谁说姑嫂不和?’的话。
直至湖心亭,宁秦勤站定脚步,问:“心怡,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
“琛儿和连翘是怎么回事?”
“嗯?”
看了眼四周,确信没人听得见她们的谈话,宁秦勤又问:“他们不是离婚了吗?怎么看一些报道,似乎又在一起了?”
“可不是又在一起了?”
“难道他们复婚了?”
“怎么可能?琛儿再怎么宠着她,但要想复婚,哪有不通过我们三宗九族这些长辈的道理?他可是家主,怎么可能置家规而不顾?”
宁秦勤闻言,吁了口气,说:“我说呢,如果真复婚了的话,怎么没见什么报道、宴请、婚宴之类的?”
秦叶心怡一笑,说:“应该就是同居吧。”
“同居?”
“哪怕他们曾经是夫妻,但不也因性子不合而离了?如今重新住在一起,可能是想再看看性子磨不磨合得过来。磨合得过来就在一起,磨合不过来可能就分开,免得再离婚一趟。再说,不是还有一个不悔吗?你也是知道的,住在一起,对外宣称夫妻,好歹对孩子也有个交待。”
宁秦勤虽然没孩子,但她清楚的知道许多貌合神离的夫妻为了孩子却不得不以夫妻之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事。
念及此,她眼睛一亮,亲切的握住秦叶心怡的手,说:“心怡,这下好了,我秦府马上有一桩非常喜事就在眼前了。”
“非常喜事?”
“若鲜花着锦啊!”
宁秦勤凑近秦叶心怡耳边,低声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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