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家欠我几条命,有人偿了吗?”南溟目光一暗,语气也冷了下去。
他的态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杀掉唐决,这么多年,在他的心里没有半点的悔意。看着他这样子,乔慕的怒火也不由被激起。
“那梁音呢?”她质问,“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朴实善良,你却把她改造成了一个魔鬼!是你激发了她的第二人格!”
她不会忘记梁音性格分裂的可怕模样……
所以,她不会原谅他。
她有和他对立到底的理由!
“她自己心里如果没有阴暗面,我怎么激发她的第二人格?”南溟也加重了语气,“在滇城的时候,我教你杀人,你杀了吗?”
这就是一个对比。
她想过没有?
南溟一通吼完。
因为愤怒,他的胸廓也起伏着。
乔慕也同样沉默下来。她所说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被他反驳掉,他们似乎各有立场……她没再继续这种颓然的争论。
他们本就是敌对的!
难道还要互相解释清楚,取得对方的理解吗?
“我们原本可以和平共处。”隔了许久,南溟才重新开口,“之前,我是信了你的心甘情愿的。就为了一个白十七,为了杀我,这样值得吗?”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望了望输液瓶,意思不言而喻——
她把自己搞成现在这种结局……
值得吗?
“当然值得!”乔慕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一抬头,便撞上南溟眼中的嗤讽,他在那么明显地嘲讽她所做的决定。
乔慕失笑。
南溟是这么想她的?
他觉得她做的没有意义,一点都不值得?
乔慕陡然有种莫名的自豪和快意,同样不屑地回视过去:“你不会懂的!像你这种随时能牺牲别人,只为自己活下去,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你指张教授?”南溟冷哼,“他不过就是傀儡!保护我,就是他存在的价值!”
“所以你永远不会懂!”乔慕脸上的笑意更深,她不介意用最灿烂的微笑,去灼痛他的骄傲,“你也不值得别人为你做任何事!呵,有人真心爱你,有人自愿为你奋不顾身吗?”
她言辞犀利,分毫不让。
即使脑袋中的混沌感加重,即使今天就要变成活死人,她也不介意在清醒的最后一秒,指出他的破败和不堪……
她鄙视他!
她从心底里鄙视他!
南溟明显一僵。
他似被她的话伤到,视线黯然地一收,下意识地垂眸,连嗓音都低哑了下去:“有。”
“那个人瞎了吧……”乔慕想要讽刺他,却被他打断——
“是我母亲。”
乔慕陡然噤了声。
唐素锦?她想起来之前看到的资料,唐北尧的姑姑,那个优秀完美,但结局凄惨的女人。她没办法去评判一个母亲。
她也没权利去批评一份母爱。
而看着南溟此时的样子——
他的目光看向了旁边,周身有明显的落寞和受伤……她的话刺痛他了?用这点刺痛他,她没觉得有快意,但也不想要道歉。
她索性安静下来。
对,她不需要道歉的,她马上就要被他害成活死人了……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嘀嗒……嘀嗒……嘀嗒……”
房间里静得可怕。
她能听到的,就是药水滴在输液器小壶中,发出轻轻浅浅的细响。
对她来说……
这是死亡的声音。
乔慕就这么悲观地想着,下巴却陡然一痛,被用手制住。原本坐在床沿,似正黯然神伤的南溟,此刻却突然越过来,钳住了她的下颌——
“求我!”他逼迫她,一字一句,狠戾出声,“求我放过你!说你不会再背叛我,心甘情愿跟我走!”
乔慕没出声。
她能感觉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感觉到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她知道他这是用了大力。可是大概是由于药水的作用,她竟然不怎么觉得疼……
活死人怎么有痛觉呢?
他果然够狠。
“说你错了,我放了你!”南溟的声音越发狠戾,他的五指紧握着她,迅速地在她的脸上掐出红紫的血痕,“想要白十七活的时候,不是求我的吗?你就不想自己好好活着?说话!”
他的嗓音,越发急促焦躁。
求他救白十七时候的样子呢?
再拿出来啊!
乔慕终于感觉到了脸颊上的痛,他的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求……求你……”乔慕的眼泪无声从眼角缓缓滑下,她的目光却依旧是倔强的,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声来,艰难地发音,“我……求你……”
下颌上的力道松开了许多,她终于能一口气说完下半句——
“求你痛快点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