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二年的春天似乎来得较稍早一些,二月末,已经能够感觉到春天的气息了。然而寒冬还落下了些尾巴,因此导致天气多变,忽冷忽热之下,一向身强力健的陆准竟然都偶感了风寒。
好在孝陵卫如今已经被他掌控在手,些许细枝末节的小事情他也趁病一股脑的全推给冯谦去帮他裁决,而他自己则可以安安静静的躲清闲养病。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几天,二月二十日午饭后不久,陆泓回来了的消息就将他从床上震了下来。
已经整整六年没见过面的兄弟俩,再次会面的时候,气氛却是十分的尴尬。
陆准堂堂现任的孝陵卫正四品的指挥佥事,穿着一身家常衣服,显然是以弟弟的身份前来接兄长回家。
但陆泓这辞官致仕的家伙,却是穿着一身五品文官的常服,一副‘老子还是大明官’的模样,一见面就让陆准苦笑不得。
“大哥,你不是辞官了吗?怎么还穿成这样?”
面对陆准的询问,陆泓振振有词,“既然到了南都,自然要拜谒过孝陵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致仕。安排也已经下来了,我明日就去拜谒孝陵。”说罢,他又用审视的目光看了陆准一圈,质疑道,“你是孝陵卫指挥佥事,如今都分管些什么?官员谒陵的督查和护卫诸事也是孝陵卫的职责所在,你这个佥事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啊?我……”陆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愣了半晌才回答道,“我这两天……对,我这两天偶感风寒,脑子懵得很,在家病休。所以,这些事情就没来得及知道。”
陆泓听了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既然陆准如此说了,他毕竟没有管束孝陵卫的职权,因而就勉强将这一条放过了。
陆准见状却暗暗地舒了口气,他刚刚可是将自己的职权分管给含混过去了,其实现在他哪里来的分管?整个孝陵卫都控制在他手里了。
不过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别让陆泓知道得好,否则,他这个最为重视大明规制的大哥肯定就会刨根究底、横生枝节。到手的权力,陆准肯定不见得要分出去吧?所以说,让他知道了,到时候可就不好处置了。兄弟反目……陆家不喜欢这样的戏码。
“那……大哥,住驿站干嘛啊?咱们家的宅子从二哥走了之后,现在还空着呢,你正好可以住进去。”
只可惜,陆准的这一片好心也被陆泓当成了驴肝肺,非但人家不领情,反而将陆准一顿斥责。
“荒唐!”陆泓斥道,“先国后家,岂有因私废公的道理?拜谒皇陵之前,公事未了,我只能暂居驿馆,不能回家。此事休要再提!我累了,你不必过多纠缠。身体好了,就早点回去处理公务。若是还没好,那就回去好好养着!”
时隔六年,再一次见面竟然是这幅样子。陆准来的时候是带着满心欢喜居多,而离开驿馆的时候,什么欢心都散尽了。他现在的心情,那就是乌云笼罩,一派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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