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对邵化海试探的说道;“三爷怎么睡在这儿了?要不还是送回宅里吧?趁着这会儿刚睡下,劝起来还容易些。等睡熟了,难不成在这儿过夜?”
邵化海叹口气道:“你当我想啊?我没看住三爷,让他喝成这样。这事情要是传到我哥耳朵里头,我非倒大霉不可!只能盼着三爷早点儿醒过酒来,这副模样可不敢送回府里去。”邵化海说罢,见李贺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有急事吧?这会儿……唉哟,我就是替你禀报了,你觉得三爷醉成那样,还想的清楚事情?”
李贺听罢,彻底无奈了。
邵化海说的没错,就算把人叫醒了,禀报了,也一样是没有用的!
或许是心情不好,再加上真的是喝多了。李贺苦苦的等待一直到次日下午,陆准才总算醒了过来。
在此期间,邵开河见陆准很晚还没回家,怕他出事。一路带人追过来,询问了情况之后,将邵化海好一通臭骂,还险些动了手。
一夜宿醉,陆准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邵化海给他端了杯浓茶解酒,又打了盆冷水给他擦了把脸,他才总算是有了些精神。
但当李贺被叫进来的时候,却依旧看到他脸色极差。
“三爷……”李贺叫了一声,想要汇报情况,却被陆准摆手阻止。
陆准揉着太阳穴闭目靠在躺椅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日前,葛云森杀了刘敬,手段残忍,引起廉冲的不满和畏惧。再加上,我们意外发现了尸体,事情早晚会败露。廉冲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给葛云森下毒,杀掉他。并且借此向我们自首投诚,寻求保护。”
“是,的确如此。”李贺答应一声,心中明了。
这就是对于昨天葛云森‘意外’死亡事件,孝陵卫给出的官方解释。
陆准微微点点头,继续吩咐道:“这件事情眼看就要收尾,孙桥就不要继续掺和了,让他安心给我把当铺弄好。上个月仅一个月的收益就很可观,但并不值得满足。告诉他,公平当每收益一文钱,都有他的一部分在里头,想要得到更多的回报,还要继续好好干才是。”
李贺躬身道:“是,卑职会派人转达给他。”
“另外。”陆准撑起身子看着李贺道,“让阳九派人,去请焦文桀来一趟。就说,杀他外甥的凶手已经遭戮伏法,让他来验明正身。”
“是。”李贺又是答应一声,看着陆准靠回躺椅里闭上眼睛,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请焦千户到孝陵卫一趟,是请到您的宅子,还是请到这里?”
陆准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哪里找到的廉冲?”
“翟大人手下的总旗乔循礼带人找到的。”李贺回答道。
“又是乔循礼?”陆准稍有些意外,但马上吩咐道,“既然是在这里找到的人,就请他到这里来辨认就是了。人我就不见了,你安排下,让翟化见他,跟他讲。”
李贺点头道:“是,小人会办妥。只是……廉冲那里,您怎么安排?”
陆准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将李贺吓了一跳。
受惊了的李贺连忙低下头去……
※※※
“认一认吧。”对孝陵卫的其他同僚,翟化也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面对旗手卫的千户,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热情可言。将人带到葛云森的尸体前面,直截了当地说道。
焦文桀愣了一下,低头去看。
他从未见过葛云森,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是不是葛云森本人。但这个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中毒迹象,即便什么都不懂的人也能看出个大概。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死的?”
“中毒。”翟化简略刚冷的回答。
“怎么会是中毒?谁下的毒?”焦文桀追问道。
翟化皱起眉头,显得很不耐烦,“他那个手下下的毒,叫廉冲的。”
焦文桀迷糊了,搞不清楚这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太过焦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翟化的情绪问题,他继续追问道:“为什么说是廉冲下的毒?你有证据吗?”
翟化彻底受不了他这再三再四的追问,烦躁地摆手叫来弁兵吩咐道:“把那个廉冲带过来,让焦大人当面质询。”吩咐完毕,他转向焦文桀道:“焦大人,人你可以随意询问,至于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翟化匆匆而去,显然一时片刻也不想多待。
廉冲很快便被带到了焦文桀面前,陪着他接受质询的是翟化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抓捕到此人的总旗乔循礼。
见到焦文桀,廉冲便显得极为冲动。他扑上前,扯住廉冲的衣服,喝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循礼上前挡住,扯开了焦文桀道:“焦大人,请不要冲动。我家大人吩咐过,廉冲这个人我家大人答应保了,您要是伤到他,卑职怕不能交代。”
“你家大人?翟百户?”焦文桀问道。
“不,不是翟大人。”乔循礼摇头道,“我说的大人是孝陵卫指挥佥事陆准陆大人,他的吩咐,卑职可不敢不听,更不敢不完成好。还请焦大人不要让卑职为难,否则,休怪卑职冒犯了。”
有了乔循礼的从中阻隔,焦文桀质询的过程就显得有些困难。
但事情的经过,已经由李贺向廉冲仔细地交代过了。廉冲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说,因此,交代的速度却是很快的。
“……他下手实在是太狠!面皮都直接剥下来,那还是人吗?我看着害怕极了,就劝他,他非但不听,还打了我……”廉冲露出几处青紫的伤口给焦文桀看,当然,与死鬼葛云森无关,那都是乔循礼的‘杰作’,“我想着什么时候偷偷的跑掉,可还没等我找到机会,事情就发了。孝陵卫的弁兵发现了那具尸体,葛云森开始看着我,他怕我跑了去告状。我实在是没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下了黑手……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廉冲演得很像,说到最后,甚至痛苦地眼泪汪汪。
焦文桀不得不相信,且廉冲受陆准的保护,又不是元凶,他没法把人带走,更不能在这儿将其打伤,最终也只能认命,就此罢手,停止了追查。
送走焦文桀,乔循礼转头看着廉冲露出笑容,“大人吩咐过,你也得走。”
“走……走?”廉冲看着乔循礼的笑容,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走去哪里?”
乔循礼慢慢抽出刀来,笑道:“还能去哪儿?叛徒,就只有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