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开河似是没料到陆准还醒着,惊了一下,连忙转过身来,“三爷,是卑职吵到您了?”
“没有,睡不着。”陆准说着,撑着要坐起来,邵开河赶忙几步上前扶住他。陆准顺势对他笑道,“听说你打了化海?为的什么?那小子刚刚送晚饭来的时候可委屈得很呐!”
邵开河攥了攥拳头,破天荒的没有回答。
陆准看向邵开河,半晌,才缓缓说道:“怎么?不愿意说?不愿意就算了。不过,化海那傻小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我倒是知道些。”
邵开河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陆准锃亮的眼睛。
“白天的时候,李贺派人抓来了高有法,高有法跟着孙桥一块儿进了城。他们身边有我派给他们随身保护的两个亲兵,我倒是没见他们,但我猜他们大概会主动跟你说。”陆准自顾自的说着,并不管邵开河那不太自然的面色,“眼看着铺子都要开了,孙桥掺和了一手,前所掺和了一手,李贺……阳九很快就不是他的人了,但他们算是一类人,他们也掺和了一手,放眼我身边,只有左千户所什么都没有捞到,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邵开河在陆准面前垂手低头,虽然不说话,但这已经是默认的意思了。
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有疙瘩。
陆准起家靠的是左千户所,但随着现在越来越快的发展,邵开河莫名的觉得左千户所在陆准心中的地位似乎不是‘嫡系’该有的处境。
被打压有他们,被耍的团团转有他们,可像开铺子这种发财的事情。如果早些时候,是只有孙桥等人在做,邵开河还不觉得这么别扭,今天高有法也掺和进去,他才敏锐的感觉到了危机感。
当然,左千户所的处境也不是没有来由的。
邵开河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左千户所没有人能真正撑得起大旗,为左千户所筹谋。
前千户所再纷乱,可无论是黎鸿禧还是邓博远,他们的心思都是向着前千户所的,陆准为了笼络他们、用好他们,施加手段的同时也要时不时地扔块骨头,是拉拢,也是分化。
但左千户所没有这样的人,张应奎在外人面前气魄十足,在陆准面前就是应声虫。潘文达根基不稳,还指望陆准扶持他,只能跟着陆准转圈圈。至于俞恒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废物呢!
邵开河是因此才不知不觉的染上了焦虑症。
他是左千户所出来的人,看不得别人都有,左千户所却什么都没有。更何况,他心里清楚得很,别人或许没有能力影响陆准的决策,但他邵开河,还有邵化海,以及他们手下的这些亲兵是绝对有这个能耐的。
这种时候还不勤勉做事,整天懒懒散散、得过且过,那不就是把好处都拱手让给别人了吗?所以他今天才会迁怒邵化海,心疼归心疼,但他不后悔。刚刚一路巡视过来,大伙儿八成是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精神状态比起以往好了不止一点儿,这让他觉得很满意。总要先有个态度,才能做好事情的吧?
但此时被陆准看穿了心思,他心中就不禁打鼓了。
陆准从前很信任冯谦,也不排斥有人给他出谋划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看着手里的刀都有了自己的主意。那不安全!邵开河、邵化海以及他们麾下的亲兵就是陆准手里的刀,谁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只有他们不行,他们只能秉承陆准的意思做事,不该多想。
见邵开河领会到到了自己的意思,陆准满意之余,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了。摆摆手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1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