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千户所衙门,愁云密布之下,几个头头脑脑的日子显然都不太好过了。
损失的不仅仅是黎鸿禧、邓博远,更多的是他们手下的那些百户、总旗、小旗,甚至是弁兵。让他们操训,可以,让他们值岗,可以,让他们管住手脚不偷不抢,也可以。但眼前这种情况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儿?
掌印正千户黎鸿禧以手扶额,叹气不止。
“这几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这里就不卖什么关子了。这不是我黎某人一个人的事情,是整个前千户所所有人的事情,如果这个坎儿过不去,早晚是踏天大祸!所以,该怎么办,诸位可以暂且摒弃前嫌,拿个主意了。”
此时屋中总共只有四个人,除了黎鸿禧之外,就是管军副千户邓博远,佥书副千户卓衡,以及所镇抚马三升。
这几个人表面上分成三派,实际上,暗地里还有可能是四派,但无论分成多少派,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像黎鸿禧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个坎儿过不去,他们的帽子,都别想戴安稳了。
如此情境之下,邓博远开口道:“按照大人的指令,颁布新规已经有几日了,白天咱们照常集合弁兵,就算不操训,也让他们待在一处,以求做出用心操训的样子来。直到傍晚才放归,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但就是这两天,才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左千户所骤然加大了巡防力度,这件事情我倒是知道为什么。”
黎鸿禧看向邓博远,静静地等着他的‘为什么’。
邓博远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咱们那位草包指挥使下来巡视的事情各位都有所耳闻吧?去了左千户所,还当面找了左千户所掌印的张应奎。那位前脚离开左千户所,张应奎后脚就跑去了陆宅。说的什么,咱们自然都是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那么急吼吼的去陆宅,是为了表忠心的,以免大人误会了他跟萧赞有什么勾结。以大人的脾气,就算知道没什么,也要对他敲打一番的,这么一来,张应奎回去之后把火撒在下面人身上,要求加大巡防力度,这就不难理解了吧?”
黎鸿禧听罢点头道:“左千户所的人大多如此,放在外头是祖宗,大人面前就成了孙子。如果真的像邓大人你所说的那样,大人敲打了他的话,那他只要把话一传,就自然没人敢不当回事。这个倒是说得通的,只不过……”
这一次倒是马三升接过了话头,“两位大人,如果说左千户所加大巡防力度情有可原,那依卑职之见,其实那些在左千户所被截了东西的也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不该给任何的补偿或是安抚,反而应该重重责罚!”
“此话怎样?”黎鸿禧暗暗皱起了眉头,他显然不同意马三升的看法,下面人都要翻天了,现在处置他们,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马三升却一副‘我很有道理’的样子,朗声说道:“在颁布新规之初,两位大人就已经严令下面,第一,为保证操训一事不泄密,所以近期内任何人都不许出孝陵卫巡逻范围;第二,明知道左千户所也实行了新规,下面任何人不得擅自到左千户所辖地内去动土。有这两条规定在先,他们还敢跑去左千户所,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吗?南都自古以来是风水宝地,紫金山能够选定为我朝太祖龙穴所在自然更是风水至良之地。历代埋葬在此处附近的大小野坟孤冢数不胜数,尤其是北坡,没道理一定要去捋左千户所的虎须吧?所以,卑职觉得,对于这样的人非但不能安抚,反而应当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