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汝用则当即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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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谁都看得出,陆准的身体是今时不同往日。他靠坐在床头,脸色白中带着青色,嘴唇上也毫无血色,额头上不停地有虚汗流下来,微闭着双眼。
直到俞汝用、张应奎被陆灏带进来,两人站在距离床前不远的地方整齐划一的喊了声“大人”,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陆灏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在陆准耳边将刚刚外头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见陆准点头,他便走去旁边找椅子坐下了,四处无聊的张望,好似屋内即将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左所现在如何了?”陆准问道,“听说最近出了点乱子。”
俞汝用看向张应奎,想借眼神串个口供。张应奎却不理会他,抢着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大人骤然遇刺的消息传出,下面的弟兄们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自作主张四处察查真凶的是大有人在,想着替您报了这一刀之仇。属下也一时乱了分寸,未能第一时间弹压,故而才出了乱子。”
“你是个副千户,又不是第一天做事了。”陆准皱眉道,“怎么会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照看不清楚啊?嗯?要是把左所交给了你,那还不出更大的乱子?”
张应奎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低头道:“是,属下失职!”
俞汝用则在一旁窃喜。
听陆准的话,应当是对张应奎的答对有所不满,争了这么久的正千户,这就应当要分高下了。
可还未等他心中那喜滋滋的感觉过去,陆准的矛头却又转向了他,“你呢?”
“属下……属下……”俞汝用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支唔了半天,才说道,“属下的境况与张大人差不多……”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果然,陆准眉头一皱道:“他失职也就算了,怎么,你老大人是失职又失察啊?是吗?什么叫跟他差不多?差不多是差多少?”
陆准说罢,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年纪大了,我不多说你什么。但是这连话都回不清楚,你还怎么办事啊?算起来,你好像也快到了该让贤的年纪了。我听说你家老大还不错,起码办事麻利,年纪轻,想来回话也利索些。以后,你那摊事情就交给他办吧,免得你这个岁数了还得操那么多的心。”
俞汝用大张着嘴巴,对此毫无心理准备。
他的确年纪大了,但还远不到老糊涂的地步。可陆准说出这话来,明显的意思就是,你老了,是时候把位置传给儿子了。
虽然俞汝用家的老大俞恒年今年也快到而立了,能力在俞汝用看来也还可以,但他还远不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啊!俞汝用不放心,怎么都不放心。
可就在他搜肠刮肚想办法搪塞过去的时候,陆准却突然又加了一句话,“正千户好像也空得久了,你儿子年轻,年轻人就多做点事情,正千户的位子,就让他暂代着吧。过两天,让他来一趟,我有些事情得跟他交代一下。”
俞汝用、张应奎齐齐发懵,怔怔的,都有些搞不清楚陆准真实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