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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贫道远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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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见状,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急问道:“老神仙,我这儿子是不是命不好啊?我不图他有多大出息,你想个法子叫他平平安安里就行!”

江恕使个眼se止住了他,对着那老道躬身施礼:“君子问灾不问福,还请真人指点迷津,但说无妨。”

青云子突然站起身,对着江和父子大礼参拜起来。江恕、江和两兄弟不由得面面相觑,慌了手脚,赶紧扶那老道起身。江恕奇道:“真人为何行此大礼啊?岂不是要折煞他父子二人?”

青云子答道:“莫怪贫道故作神秘,只是天机不可预泄。此子命格,贵不可言,今有一事两位道友ri后务须告诫与他,要他终生谨记,那就是终其一生,万万不可让他向任何人行跪拜之礼……”

江恕听了甚感荒唐,不由反驳道:“难道父母也跪拜不得?身为人子,跪拜父母天经地义,如何就跪不得?”

青云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若有此举,则不是父母殒命,便是此子丧身。若跪拜他人,更是此子和对方必亡其一,切记,切记。”

江和听罢目瞪口呆,对这番前所未闻的言语半信半疑,怯生生地问道:“那见着皇帝呢?不跪哪能行?”

青云子摇头笑道:“只怕这全天下的皇帝,终生不与他相见才是福分……其中玄机,ri后自明。”

江恕心中踌躇,又觉疑惑,便问道:“既然老神仙说他贵不可言,敢问究竟是何等尊贵?难道他能拜将封侯不成?”

青云子轻轻一笑:“拜将封侯,又何足道哉?”

江恕兄弟二人相顾失se。江恕不由好奇地问道:“莫非他能位登九五,做个皇帝?真人切勿乱言,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青云子沉默半响,悠悠说道:“非也,此子命中注定一生孤独,无君无父,无国无家……”江和听到此处,心里不免觉得一阵糊涂,便开口道:“老神仙说的也太玄乎了,这样的命怎么能说是贵命呢?”

青云子含笑道:“天下之人,还有比皇帝更高贵者,正所谓阳极反yin、yin极反阳,此中玄妙,实不可说。你夫妻二人命中还有一子,为你江家传宗接代。而此子却与你这一家命中相克、缘浅情薄,若想要他承欢膝下,尽孝奉养,则会祸难不断,破家杀身;若他离家远行、两相分别,则你夫妻便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尽享人间荣华富贵!”

江恕急急问道:“真人可有破解之法?”

青云子叹道:“此子命数,非贫道之力所能改变,想要化解,恐怕非得请家师出面不可。若他能蒙受家师十年点化,此后你们一家团聚相守便可无碍;若不能,则十年后恐怕便是别离之时,也很难再有相聚之ri了……”

江和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凄然问道:“老神仙啊,那就没别的什么法子了?贱内把他当心肝宝贝一样,哪会舍的叫他走啊!”

青云子闭目沉默,掐指算来,良久方缓缓睁开双眼,开口言道:“还有一法,此子七岁时当遇贵人救其xing命,若贤伉俪能将他托付于那位贵人,二十年后,你们一家便可相聚无虞。他也定将一生显赫,圣德巍巍。”

江恕听他这般说,便对兄弟劝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夫妻商量下,还是让真人将统儿带去吧,这也是他的机缘造化。十年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强过以后再也不得相见!”

江和抱着江统回到内室,把刚才和那青云子之间的谈话原原本本和张娥说了一遍。谁知张娥越听脸上越是难看,没等江和说完,腾地便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就奔厨房而去,拿了把菜刀一路小跑出来,边跑边喊:“从哪钻出来的老杂毛!骗吃骗喝还不够,还想把俺儿子骗走呢!看我不砍死你个老龟孙!”

江和吓得赶紧把襁褓中的江统放在床上,跟着跑了出来,江恕听到声响也急忙出来阻止。张娥身手敏捷地绕过二人的封堵,继续朝青云子扑去。青云子闻听她那般说,竟突然仰天长笑,笑声清越遒劲,绵延不绝。张娥不管不顾,拿着菜刀就朝他身上砍去,江家兄弟急得齐齐叫出声来:“快快住手!”

张娥连砍了七八刀,也没见那青云子如何躲闪,可张娥就是砍不到他。江和终于逮住机会,一把将她抱紧,想从她手里拿下刀来,只是张娥将刀死死攥在手中,他又哪里夺的下来?

张娥砍累了,喘着气骂道:“你这个老杂毛,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为啥还想把俺儿子拐跑?赶紧滚出去,别在俺家里呆着!”青云子也不恼,只笑着说了一句:“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当恶语。”

江恕很是气愤,大声斥道:“弟媳休得无理,真人乃世外仙师,你怎可出口伤人,有辱斯文?”

张娥正好没地方撒火,把头一转就冲着江恕嚷了起来:“大哥读过书、认识字,俺可不认得!俺只听过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成家不要儿女俺管不着,可现在你怎么连自己侄子都想舍出去不要呢?你是不是想叫江家断子绝孙?看着也是个聪明人,这回咋会傻的不透气呢?”

江恕气的满脸通红,拿手指指着她“你、你……”半天,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江和赶紧一把将妻子抗在肩上,大步朝着里屋奔去。张娥在上面边踢腾边喊:“滚,都给俺滚出去!”江和又急忙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让他再骂。

青云子面带微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江恕走过来,对着他躬身施礼,语含歉疚:“弟媳泼野,冲撞了真人,真人切莫和这村妇一般见识,还请多多恕罪。只是她平时也不这样,不知今ri为何突然会这般疯癫。”

青云子连连说道:“无碍,无碍,舐犊情深,人之常情。难怪她能生下令侄这样的儿子,确是有因必有果。”

江恕也听不出他是揶揄还是称赞,只好再次施礼道:“还请真人移步,去弟子寒舍中稍坐片刻,尚有疑惑之处请教。”

青云子颔首笑道:“贫道也有几句要紧话须交待与你。只是今ri秋高气爽,何不先去北面那树林之中漫步片刻,边走边谈可好?”

张娥在房中犹自高声叫骂不停,惹得那小江统不知何故竟嘎嘎直笑,只有江和匆忙走出来向两人连连赔罪,歉疚不已。二人便告辞,一起从江和家院里出来,朝着百木乱林中走去。

江恕边走边说:“真人神通广大、料事如神,弟子甚为敬佩。今ri能与真人有这一面之缘,实是弟子三生有幸,只恨不能常侍真人左右,早晚请教。现有一问,弟子如鲠在喉,生恐错失良机,故不揣冒昧,还请真人莫要推辞,万请解惑一二。”

青云子神情淡然,微微一笑:“道友不必多礼,且先说来。”

江恕犹豫片刻,轻声问道:“真人对当今天下局势有何高论?弟子愿闻其详。”

青云子默然良久,脸上浮起痛惜之情,缓缓说道:“大唐王朝三百年国祚,只怕很难走到尽头了,改朝换代,只在数年之间。遥想我太宗、玄宗时,何等辉煌强盛……可惜可叹啊!自古大治大乱,交替循环,屡应不爽,只怕此后定然是九州逐鹿,万方杀伐,遍地烽火,兵祸连年啊!”

江恕听他如此说,心中也不免沉重,又不得不问:“真人看那朱温可有九五之命?此人狠毒残暴,若他为帝,万万不是黎民之福……”

青云子伸出手势,打断了他,在林中落叶丛里盘膝而坐,江恕也随后坐下。

青云子说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不可妄语。贫道虽与道友素未平生,今ri一见,却已看破你胸有大仁之心,怀抱救万民于水火、解乾坤于倒悬之志。若道友真想一展胸中抱负,贫道可为你指一条路出来。”

江恕大喜过望,纳头便拜,口中言到:“多谢真人赐教,弟子铭感五内。”

青云子伸手将他扶起,说:“从今往后,道友且好生教导你那侄儿,务须将你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此子虽贵人自有天相,却生来心xing高洁,睥睨乾坤,一生凶险重重,必须自幼便要修习文韬武略。不学文,便不惜生;不练武,便不长活……此子非俗,乃夺天地造化而诞,若你悉心教导,不再另谋他途虚耗时光,必能遂你平生志向。”

江恕听他这番话,竟是将自己内心完全看透一般,心中明悟确是遇到了世外高人,怔怔地愣在当场半晌,方徐徐说道:“既是真人吩咐,弟子必尽心遵从,全力而为。”

青云子见他应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三件事,道友也须谨记。一是那江统长大后,何ri相遇以‘道’字为名之人,得他相助,方是飞龙遨天之时;二是三十六年后若四海仍不清平,寰宇仍未廓清,须让他来青城山寻访贫道,贫道助他渡过劫数;三是这村庄恐怕以后也很难避免战祸荼毒,若遇危难,你可带村中老少来这乱林中躲避。贫道已在这林中布下奇阵,外人绝难破解,可保这一方百姓xing命……”

青云子说到此处,一手抬起,将袖袍左右横向挥动。江恕再看那百木乱林之中,竟似有千军万马涌动,隐隐有雷霆万钧之势。

青云子继续说到:“道友只需进得林来,掌击第一棵白杨树,便能发动这奇阵。见榆树向左走,见槐树向右走,见枣树向前走,便能出阵。唉!原本你那侄儿所在之处,便是杀伐之地,贫道只能为他多争一些平安时ri,你务必要尽心教他成材。”

江恕俯身再拜,连声说道:“多谢真人点化,弟子谨记在心。弟子仰慕真人神采,愿追随服侍真人三年,万望收留训导为盼。”

一个声音突然在远处响起:“道友请回,你我后会有期。且用你这三年,寻一位合格之人,教你那侄儿武略之学吧!”

江恕抬起头来,四下观瞧,哪里还有青云子的踪影?江恕不由心中一阵茫然,颇有失落之感,呆立了半响,只得站起身来往林外郁郁而行。

远处有一棵高耸入云的老槐树,这老槐树横在半空的枝桠之上,正端坐着那位鹤发童颜的青云子。青云子见江恕已走出乱林,口中方喃喃自语:“一千年才出一个的天地圣子,今ri终于有缘得见,不枉我半生苦寻;五百年人间浩劫,终有消弭于无形之时……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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