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刚才还诚恳的脸上出现一些波动,带点期待又带点不敢置信,抬眸看着白莫寒,“白先生的意思是……”
“我想知道涂轻语人在哪里。”
白莫寒的黑发一丝不乱,衬衫钮扣直扣到领子最上面的那一颗,唯有眉宇间略微透出些疲倦,语气平静给人一种容易信服的感觉。
等了这么久的东西,总算有到手的希望,梁天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维持着平和的面具。
“沈先生对我有栽培之恩,如果我说出涂小姐的下落,无疑等于出卖了他……不瞒白先生说,我对沐璃小姐……一直很仰慕,很同情她最近的遭遇,因此才答应帮她打这个电话,连累涂小姐,我也很过意不去……”
他故作为难道。
答应的太痛快,很容易让白莫寒生疑,而轻易背叛旧主的人,下一任主人也不会敢放心用。
总要为自己的些苦衷,和理由。
“找到涂轻语,我扶你上位,至于沐璃……你喜欢事成后可以送给你。”白莫寒声音不带感情。
“谢谢白先生……”梁天故作惊喜,想了想,才继续道,“据我知道的……沈哥有意收回一部分在付氏的股权,打算转让给他人,为了不让白先生从中作梗,才请涂小姐暂时留下。”
白莫寒恍然大悟。
他身为白家的人,即便有付夫人的股权转让协议,空降付氏也仍旧困难重重。
当初摆平董事会,白瑞山暗中帮忙过,加上叶斯辰持有的另一半股权在手,他又当场做出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承诺,才顺利拿到董事权。
但不防碍那些不满的人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等着他出错,将他拉下马。
为了让董事会那帮老家伙闭嘴支持,他不得不在付东平之上,为公司创造更多利润。
付氏原来的生意已经做的不错,业绩一时很难提升,想在短时间内看到明显的成绩,就只能……做些并不光彩的生意,再用正规渠道将钱转化成合法,这是他对股东的承诺,因此才有了和沈明涵的密切合作。
沈骁与付东平和白瑞山关系匪浅,他倒台后沈明涵便接手了他原有的股份,他持有的那些百分比如果转让给有心人,确实能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沈先生有意将股份转让给一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本身也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他抓涂小姐,是希望重开董事会时,白先生为了涂小姐的安危着想,不要争取董事权。”
白莫寒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问,“我姐还在别墅里吗?”
“在别墅中。”梁天道,“但别墅中有四个密室密道,沈哥关人的地方我并不知道,白先生如果冒然进去搜人,沈哥一定会将人转移,到时候想找到涂小姐就更难了。”
白莫寒默不作声点点头,这确实是他最担心的,也是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我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建议。”梁天道,“不如让我回先别墅,努力查涂小姐被关押的地方,一有消息,我马上给白先生打电话,白先生到时再带人过去。”
“我一定会保证涂小姐的安全。”见白莫寒没有马上点头,梁天忙又补充一句。
“好。”白莫寒答应。
和白莫寒分别后,梁天迫不及待掏出电话打给阮梨,“开始行动。”
听到这句话,阮梨心沉了沉。
挂断电话后,默不作声想了很久。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思索着如果不听从男人决定的后果。
就算梁天不动手杀她,只要沈明涵知道她是假的……一切都会失去。
如果答应,至少还会有一笔巨款等着她,下辈子的生活不用发愁。
这样一想,纵是心中万般不愿,阮梨还是坚定了最初的决心。
梁天帮她做了两手准备,一包药,和涂了药的极细针。
阮梨思索着是该把药下食物里,还是下在茶水里。
如果突然端给沈明涵喝,男人会不会怀疑?
虽然那个男人面对她时多数温柔,但她从梁天口中知道很多那个男人狠毒的事迹,骨子里还是有些惧怕。
就这样犹豫踌躇了快一个小时,阮梨还没决定下来,沈明涵已经回来了。
“明涵。”阮梨笑着迎上去,生怕男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梨梨,医生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下周四就可以做手术。”沈明涵将外套脱下,拉着阮梨一起坐在沙发上,“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容貌了,医生说过,就算不能和原来一样,也不会影响之后的生活,旁人看不出来的。”
“谢谢你,明涵。”阮梨手搭在沈明涵手背上。
沈明涵笑了笑,继续柔声道,“等你的脸恢复,我帮你安排工作,让你尽快融入到新的生活中。”
“明涵,你对我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阮梨愧疚的低下头。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样客气了?”
“是不需要……”阮梨喃喃道,忽地抬起头,“我去倒些水喝,你要来点果汁吗?”
“不用,我不渴。”
提议被拒绝,阮梨心沉了沉,脚步木讷的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如果把药下在晚饭里的话,不知道是否保险?
沈明涵对饮食一向讲究,万一他有什么防护措施自己不知道,被查出来就糟糕了。
还是用针刺?
阮梨倒了水回来,心中思索着该如何迷倒沈明涵,本就不利落的脚绊在沙发腿上,一个失足,果汁飞溅,洒了些在沈明涵身上。
“抱歉,我走神了。”阮梨忙扯了纸巾去擦。
“不要紧,我上楼换一条就好。”沈明涵说着站起身。
阮梨见男人往楼梯的方向走,意识到再不动手很可能就迟了,她跛着脚快走两步,“明涵……”
“恩?”沈明涵回过头,眼前人影一闪,是阮梨扑进他怀里。
阮梨自从回来,经常会这样,沈明涵已经有些习惯她的神经质,只以为她又想起了往事,正要温声安抚,面前的人忽地抬起头。
“我爱你。”阮梨道,一字一字非常郑重,然后趁沈明涵失神之际,将指缝中的针刺进男人后背。
沈明涵只感觉到背上一痛,似蚊子叮了一下,不太专心甚至不会注意到。
但长久养成的警惕心与刀山火海中闯出来的经验,让他一下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梨梨,你……”沈明涵一把扯住阮梨手腕,将人拉近,眸中被失望填满,“为……什么……”
药效发作的十分快,他很快便觉得舌头发麻,身上也麻木着,朝前栽倒下去。
“明涵……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阮梨双手抱着男人,心中十分矛盾,即舍不得这种被人疼爱的锦衣玉食生活,又不敢承受违抗梁天的后果。
……
涂轻语昨天到沈明涵家里见他要人,被狡猾得像狐狸的男人一再婉拒,谈了半天都没有成果,她只得先离开。
结果还没出别墅大门,就被人从后面打晕。
再醒来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一间地下室,四周都是灰秃秃的墙壁。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送饭给她吃,进来的男人黑超遮面,看起来都长一样。
她只是偶尔贴着门时,能听到外面对话的声音,无数次提到沈哥和一些威胁争端。
对于送进来的食物,她一开始心怀警惕,没有去动。
后来实在饿了,想着那些人想弄死自己不必下毒那么曲折,便将东西都吃了。
昨天一夜相安无事。
今天上午也正常。
只在吃了晚饭后,没过多久就觉得特别困,歪坐着就那样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入目是天花板上奢华的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