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
人间何处难忘酒,水边石上逢山友。相约老山林,幽居不伯深。
浮名心已尽,倾倒都无隐。一盏此时无,交情何以舒。
一连多日,每天一首词,绝无重复。看的人多了,说的人少了。如今,除了县学学生们每日来看,就连县学教授都每日要来欣赏片刻,甚至,不少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来学新词。
当然,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是萧遥写的,直到六月二十九,八首词全部写在了宣纸上,萧遥才在左下角落款,确认了著作权。
那一行小字,却引来了巨大的风波。
不少人表示怀疑,拍门怒骂萧遥无耻抄人诗作,也有少部分人相信,一心想要敲开小院跟萧遥结识一番,甚至,还有富家千金派了丫鬟往院子里扔香包手绢。
萧遥没有开门,酒铺门没开,小院正门也没开。
他在院子里准备大招。
六月三十。
写满八手词的大宣纸不见了,换上了一张小一号的宣纸,上面写着一首词。
《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雪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是明代杨慎的词,萧遥抄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还把浊酒改成了雪酒,也不管意韵是否有损,就是要往雪花酿上面靠。
前面八首《菩萨蛮》算是佳作,八首连作也是大噱头,但水准算不得顶尖。而这一首《临江仙》却能大火,注定要传唱天下的,以后任谁听到这首词都绕不开雪花酿,这广告植入性价比极高。
“看来,这些词作果真都是萧家小儿所作了!真是羡煞旁人!小小年纪不但字写得极好,还能作出这等精彩绝伦的词。”
“以前多有怀疑,但现在笃信不疑了。”
“似《临江仙》这种词,如果是别人做的这首词,只怕早就名扬天下了,我等即便身居偏僻,也不至于没有耳闻过。所以,这些词极有可能真是那萧家九郎所写。”
“哎!为何我就做不出这么妙的词来?”
“临字的,咦?那个临字的呢?今天怎么不见?”
“不知道,估计是怕吃砚台。”
“现在已经证明词是萧家九郎所作了,谁还好意思逼他吃砚台?我就想问他一些萧家九郎的事情,我们看了一旬的字和词,却对这萧家九郎一无所知……”
《临江仙》一出,所有的怀疑者都闭上了嘴,有人羡慕嫉妒,有学子崇拜景仰,也有千金暗怀情愫,甚至连翠微苑的头牌都送拜帖给萧遥。
吱嘎——
就在这时,那酒铺的门突然开了,所有人都是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偏偏少年走出来。
“咦?你不是那临字的吗?”
“临字的,你手里拿的什么?是你去人家酒铺偷的酒吗?”
“哟!你该不会就是萧家九郎吧?”
“不会吧,这家伙长这么高了,根本不像才十四岁……”
“不对,他就是萧家九郎!你们谁没有回家练瘦金体?有谁现在写得比他好吗?仅仅临字几天,他能写得那么好吗?所以他就是萧家九郎!就是人长得着急了点而已。”
“萧家九郎,你拿的瓷瓶里是你家的雪花酿吗?可是拿来让我们品尝的?”
萧遥笑眯眯看着众人,等大家安静下来,他才举起手里的瓷瓶,道:“没错,我就是那个临字的,我叫萧遥,我手里这瓶就是雪花酿。不过,却不是给大家尝的,是给大家闻的。”
说罢,萧遥就拔开软木瓶塞,将酒倒在了门外石阶上。
酒香四溢,那是完全不同于普通酒的浓郁香味,引得众人纷纷咂舌。这些天,所有人都只关注字词,根本没怎么讨论过酒,大家原以为雪花酿跟一般酒区别不大,自然不会关注。但现在他们才发现大错特错了,不少人惋惜萧遥将一壶好酒倒掉,还有人当即询价,要买来喝。
萧遥却道:“诸位,雪花阁明日正式开业,还请大家到时赏脸来尝酒,不过,别带钱!我的酒……不卖!”
六月的最后一天,一个消息在县城里疯传开来:
“用瘦金体写新了一堆牛掰新词的萧九郎的雪花阁明天开张,酒免费喝!”
萧遥下午出去逛了一圈,自然早有耳闻,甚至,他还没少推波助澜助纣为虐。
然而,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萧遥虽然说过明天喝酒不收钱,但并不意味着白喝。恰恰相反,明日雪花酿的价格很高,非常非常高,整个县城能喝得起的人不多。
萧遥从下午逛到晚上,然后花掉了十两银子,这是大手笔。钱分别发给了几十个他请来的托,这些家伙散布三教九流之中,专门为萧遥造势。
打广告十来天的时间,萧遥酿酒的工作也没有丝毫耽搁。酒窖里两千斤周家酒都被折腾光了,剩下六百斤烈酒,够用了。
七月初一,清晨。
萧遥很早就起床,没有如往日一般晨跑、习武、练箭,而是匆匆吃了早餐,辰时初刻,就带着狗剩和来福来去了酒铺。
店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一见开门便争先恐后往酒铺钻,结果被一个鞋拔子脸和一个麻子给拦住了,横竖不让进,还叫他们自己去看旁边的公告。
萧遥在店门旁放了一张大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而书桌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雪花酿乃酒中之精华,应由人中之精英品尝,方不辱好酒。凡入内品酒之人,皆要作与酒有关的诗词一首。这些诗词将由萧遥出资集结成《雪花雅集》出版,参与集会之人,每人免费获赠一本。”
不走高端路线,怎么卖得了一百两银子?
只有两天生命值了,如果今天卖不了一百两银子,萧遥就活不到明天晚上!哎,说多了都是泪啊!